那是站在地灵观一处高塔之上白袍白发的楚楚女子。

它七窍流血，白袍尽染，左肩到左胯的所有身体组织不知什么东西齐刷刷地切掉，此刻伤口包裹着一层凝胶状的物质。

它只得用左腿单脚站立，因为右腿只剩下被削尖的半截小腿骨！

女子那长到足以拖在地上的雪白头发，此刻沾满鲜血，如同赤火般被拉长成一条直线，横散于夜风之中。

即便是如此，它苍白的瞳孔中依旧透出凶悍的红光：

“今日……地灵观是否在劫难逃？！”

这句话很明显是冲着夜十三说的。

但它既不是问夜十三“你是何人”，也并非吃惊“你是如何接下我这一招”，而是用略带惋惜的口气说出这句话。

狐老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夜十三没有回答狐老祖的问题，因为虽然听的见狐老祖的“气音”，但他却无法做到同样的事。

说白了，夜十三很大程度上还只是一个凡人，他做不到诸如千里传音之类的事。

夜十三的沉默却带给狐老祖更大的疑问与怒火。

“呵呵，你不屑开口……是的，你有通天本领，当然不屑与我这种精怪说话。只是，尔等为何看上了这小小的地灵观？”

狐老祖口中的“尔等”当然是包括了辛将军与夜十三在内的，对它来说今夜出现在地灵观的所有陌生人都有份参与这起事件。

而那一句“小小的地灵观”中所蕴含的信息，却逼迫着夜十三心中极具增加的阴郁与罪恶感，以至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目前这种状态。

这六个字或许是狐老祖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甚至直言地灵观技不如人——无论是与夜十三相比，还是那厉害到不得了的辛将军，地灵观在他们二人面前连充当蝼蚁的资格都没有。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有着无上神通，为何要故意踩死我这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而夜十三所能想到的则是“不想再看到面前的人”，因为被鲜血染尽的白色女子的脸上带着他无法忘怀的痛苦。

夜十三低声下令：“大正天觉，拿下它！”

大正天觉的表情惶恐起来：“仙师前辈……弟子修为低下，即便动用涣神令也无法降伏狐老祖……”

夜十三冷笑一声：“你尽管出手，它动不了！”

大正天觉不容有疑，当下释出涣神令朝地灵观全境释放出一阵气障——以大正天觉的修为还无法判断狐老祖的准确位置，所以他只能采用全境覆盖的方式来捕捉对方。

事实果然如同“仙师前辈”所料，单腿停立在高塔之上的狐老祖居然纹丝未动。

甚至，它心生怯怯，浑身上下抖如筛篓，愣是无法逃开一步。

但狐老祖依旧是金丹境的狐仙，它即便无法逃，却还是能够说话：

“多少年了……我只在传说中听到过，龙乃是万灵之首，其血脉一出，能压制天下灵族……可是，可是你拥有如此尊贵血脉，为何要行这不义之事？……为什么……为……”

狐老祖再没吐出一个字，它充满怨念的眼珠失去光泽，一头栽倒。

狐仙的身体慢慢收缩，甚至四散在地的精血也好似被神秘力量吸引，统统聚拢归位，最终凝结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白色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