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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家是什么堂口?”

王欧非常好奇,以前没太在意过这些问题,一般人也不怎么注意这种东西。

“哈哈哈...婶子,族叔那里就叫荥阳堂,那是我们祖地,我们这个堂口,是个小堂,永思堂,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们郑氏是以望立堂,注重名望,没点名望的地方,人再多,也立不了堂口。”

“哦...”听着这位一说,王欧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郑旭他们家人不多,但在本地还多少有点关系,也能混的开,原来根子在这儿呢,这是真正的本地人啊。

“我们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堂口。”

想到这,王欧又想到自己,但转瞬又一阵失落,他爹都已经不知道去哪了,父母离婚那年,她还小,很多东西都不懂,现在也没地方问了。

“你这个就别想了,你们姓王的本来就是大姓,全国那么多堂号,各种分支,没有族谱,想找到...根本不现实。”

“那...你不是说,单单东广省姓郑的就有上百万人嘛,这也不少啊,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还有...”

王欧瞥了眼身旁的这位中老年人,这个辈分。

郑旭笑了笑道:“我爸年轻的时候,喜欢出来跑嘛,那时候他还是在厂子里干销售,经常出差,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于叔叔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这边...也是老早以前就一直有联系,人家迁过来,我们可不是断了联系的,当年有的是躲避战乱,有的是其他原因,有南迁的,但只要在这边安定下来,就会派人回去通风报信,再拓印份族谱,带过来开枝散叶的。”

“那...他们名字三个字的,中间是辈分的字号,你是两个字的名字,你们是怎么分出来辈分的?”

这一点,王欧感觉很神奇,要是郑旭也是三个字的名字,那根据中间的辈分字号,倒是很好确定双方之间的辈分,但他名字只有两个字,根本就没这种字号,这是怎么确定的?

“哈哈...你钻牛角尖了,辈分字号啊,这是每家的先人定下的,各个地区祖上的老人定的字号不一样,辈分字号其实很乱的。”

“但是...只要有族谱,按照当时最前面的祖先往上推,找到当时他是从哪迁过来的记载,就能顺势推出来辈分,早些年,我小时候,我爷爷还给我说过这边的事儿,只是我一直没时间过来看看。”

说到这,郑旭也叹了口气。

小姓也有小姓的好处,郑旭的老爹,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当年的通讯方式也不发达,除了挂号信、信件、还有电报之类的,座机电话都算高科技了,一般情况下,一般人用不上这种东西。

这出门在外的,当年的老郑随身装着一本族谱副本。

按照族谱上的记载,这么多年来,整个郑氏,特别是在南方,很多城市都有分布,大大小小的堂口,也有几十个。

老郑专往这些地方跑,到了地方,报上名号,双方一对族谱,这就是远房亲戚了!

以前的人感情也淳朴,再加上老郑办事也靠谱,从来不会缺了礼数,他经常走南闯北的,身上还是有点特殊手段搞来的好东西的。

就这么着,老郑后来混的很开,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助力,就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远房亲戚。

所以...听说这次郑旭主持统筹卫视台的春晚,有了露脸的机会,老郑就特意交代郑旭,让他照顾照顾这些远房亲戚。

王欧眨眨眼,从这话中,她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时间的分量,和经过了历史的沉淀,这种以姓氏为纽带的这种血缘关系的传承和厚重。

...

“叔...”叫小成的中老年人,指了指开下飞机货仓的两辆商务车道:“这准备好了,咱们启程吧,家里人还等着你们呢。”

“好!走。”

郑旭扶着王欧,怕她太跳脱。

“别扶我,碍事儿!”

王欧有点不领情,扭开了郑旭的手,自己上车。

小成看看王鸥,又看看郑旭道:“婶子这...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这是要多个族弟了?”

“哈哈哈,到年底了,是个男孩儿。”

郑旭笑眯眯的看着王欧上了车,才回答小成的问话。

虽然现在有规定不能提前检测男女,就是怕有的父母重男轻女,提前知道了胎儿性别打胎。

但...有着郑大一附院这种长期合作伙伴的大型医院,郑旭随便一问,人家就说了,他也不在乎男孩儿女孩儿的,以后政策好了,就不是只能生一个了,有的是机会。

.............

小成带来了几辆商务车,再加上郑旭这边带来的两辆,整个车队接上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子的方向行驶。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大型的滨海古渔村。

位置位于江峡湾最宽处,处于濠江马滘街道东南部,乡域面积约4平方公里,居住人口近万,村民大部分姓郑。

两个小时的车程,从st市区穿过,过了榕江,再一路往南绕过一片小山区,最后再过了濠江,才到达目的地。

................

离目标越近,郑旭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了,一路上,每路过一个稍微大点的路口,小成都在旁边讲解,有的是近代的事儿,有的是老早以前的事儿,还有听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故事。

郑旭看着这一路上的山山水水,想想当年,就是一批先人,徒步上千里,从北方迁移过来,这一路上,可能走的时候是几百人,但到了地方,可能也就能剩下不到百人。

就是这些人,慢慢的繁衍至今。

离着村口越来越近,远处的建筑也映入眼帘,一排排琉璃彩瓷的屋顶隐没在树丛里,看起来很有气势。

“我们这边...总共有四个祠堂,但是我们的永思堂算是立堂最久的,始建于元末明初,剩下的三个祠堂,都是后期才立起来的。”

小成直指远处的建筑,给郑旭讲解,又指了指大概的几个位置,分别给郑旭介绍了几个祠堂的堂名,和大概建立的历史。

这几个堂口,从第一座永思堂开始,到最后的一个祠堂,四座祠堂,前前后后最久的,相隔了上百年。

...

郑旭静静的听着,看着眼前的建筑群。

说起来,南河省算是历史悠久了,各地市的历史,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上千年的历史,但真说到古建筑,也就景区里还有点存货了。

但是很多民间的古建筑,所剩的真不多了。

而现在...在这里,入目的就是大片的明清建筑群,看起来就很有气势,那种古色古香的气质...

越是离家远的游子,越是希望保留这些传统的东西。

..............

车队的到来,没引起太大的关注。

想想就知道,沿海城市,还是海边的村落,在经济这方面,肯定是不差的,但经济好了,各家各户都在外打工、或者做生意,村子里留存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再加上郑旭这次特意强调,不要搞得太高调。

直接停到族长家门口,这位族长,就是接他们的这个叫小成的中老年男人的父亲,老族长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

郑旭看见他的第一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位是九十多岁的高龄老寿星。

一米六几的身高,面色黝黑,但体格极为健壮。

“哈哈哈!来啦,早就听说过你了,老了...身体不好,没能到机场亲自接你。”

对于这位,郑旭极其郑重的抱拳拱手道:“见过族兄,来之前我父亲亲自给我交代过了,我也代他向你问好。”

“哈哈哈,建国叔太见外了,我第一次见建国叔的时候啊...那时候我和小成差不多大,他那时候二十来岁,来到我们村,见到我第一句话,你猜他说什么?”

小老头说着身体不好,但声音中气十足,见到郑旭先是拉着他的双手,就开始拉家常。

“我爹没给我讲过...他就说,他年轻的时候,靠着一本家谱就能闯天下了。”

虽然是族兄,但这个年纪差距太大了,这位比郑旭足足大了一甲子的年龄!

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点的。

“哈哈哈,哪有那么简单,咱们家又不是满天下到处都是,建国叔年轻的时候,也是敢闯啊。”

老者说了一句,有些唏嘘,看着眼前的郑旭,依稀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郑旭老爹的影子。

“咱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去祠堂拜见。”

“好!”

郑旭都不敢说什么客随主便这样的话,这是来之前老爹特意交代过的,这位老者,对于别人如何,郑旭不知道,但他最讨厌的是,自家人对自家人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万万不能说客随主便这样的话,来到这儿,就是到家了!

...................

中午饭,吃的稍微简单点,饭桌上,几位和郑旭同辈份的老家伙作陪,但没喝酒,剩下的都留到晚上了,一会儿还得办正事呢。

吃过饭后,王欧就先去休息了,剩下的事儿,就没她的份儿了。

跟着老者来到他们的永思堂,走进大院,入目的就是黑底儿金字的大号牌匾,上面三个金色大字“永思堂”。

下面有红色刺绣的条幅挂了一排,上面绣着八个金色的繁体大字“荥阳世家、源远流长。”

郑旭按照流程,报名号,跪拜上香,走完所有的流程,才跟在老者身后,由他亲自带着在祠堂里参观。

路过供奉的牌位,其中有一处,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一起,显得非常扎眼。

这种牌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每个牌位,就代表了曾经的一个郑氏的子弟,能被摆到这儿,那只能人没了之后,才能被摆上。

“族兄...这里是。”

那一处的摆放方式,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不行,郑旭也是问问,他眯着眼睛看上去,旁边有个小牌子,上面记录的时间点基本上都是一个时间,这种情况,应该是遭灾了,才会有同一时间,大批量族人一起遇难。

“这儿啊...”老族长想了想,看了郑旭一眼,面朝南指了指远处道:“这些人,是以前出去闯荡的,前些年,那次...”

说到这儿,剩下的话,老族长就没说了。

郑旭紧了紧拳头,这事儿,很少有报道,但这些年,离得没那么久,那边出现变故,很多国内出去闯荡的炎国人,都遇难了,没想到郑氏在这里也被牵连了。

“每年啊祭祖的时候...我都带孩子们来这儿看看,咱们住在海边,很多人都出海、出国闯荡了,离得近的,南边的那几个国家,都去过,东边的岛国、远一点的,美国,都有人去。”

“这出门在外啊...好的时候,啥都不在乎了,等人家真狠起来了,咱们就成猪狗了,这就是下场啊,前些年,还有人想往外跑,听点电视上的报道,看两张报纸,就觉得外面啥都是好的,让他们看看这些牌子,也能更清醒点。”

老族长的声音有些唏嘘,郑旭听着这些话,也感同身受,别说以前了,现在也是这样啊,永远都不缺吃里扒外的人,或者被洗脑的人。

真想出去,那些顶尖有钱的就不说了,他们在哪都能过上不错的生活,有钱嘛。

但生活条件一般的,还幻想着出去能更好的,想想就觉得可笑,在国内这样的环境都混不好的人,去哪都不行!

这和环境没关系!

“呵...总有人以为外面好,以为老外人傻,制度又好,出去遍地都是钱,有手就能赚钱,我以前拍过一部短篇电视剧,年轻人被韩国人拐出去打工,回不来了,死在海上了,看过的人不少,细想过的人不多啊...前一段时间...”

说到这儿,郑旭及时打住话语,他又想起三哥了,他就是这种人群的一种缩影,被媳妇影响的走出去,以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外面待得久了,人都魔怔了,家里的关系也处不好了,现在老婆找不着,孩子下落还不知道呢,人也没了,家里的亲戚,除了老爹还操心他,其他人,没人在乎他在外面怎么样。

这图的都是什么。

想想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事,这太他妈讽刺了!

...

“我看过你那个电视剧,早些年就有过这种事儿,外面哪年不死人啊,这还是有记录的,没记录的更多了,挡不住啊,总有人不信,总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只能看着家里的人,外人...我也管不着啊。”

老族长倒是看得开,这种宗族制度一直保持至今的大村,整个村里老老少少大部分都是姓郑的,他就是一族之长,就喜欢玩大家长这一套,有些道理,年轻人听不进去,很简单,打一顿、骂一顿就好了,等他们慢慢长大了,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也就能体会到了。

...

郑旭站在这些牌位前,默默看了许久,这些题材的影视剧,现在不能拍,就算是他,也不行,但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族人,以后有机会的,等他老了,声望再高点,高低也得卖个老脸走走程序,拍一部这个题材的影视剧出来。

“走吧...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给我详细说说,建国叔在电话上给我说的,我听着头晕脑胀的,理解不到位,你再给我讲讲。”

老族长看着郑旭一直盯着那些牌位沉默,拉了他一把,抓着郑旭就往外走。

“就是咱们这边的战英舞,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拍摄,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咱们现场跳一套,现场直播,就跟春晚那些外景祝福那样的形式。”

“各地说过年好那种?”

听郑旭一说,老族长算是有点明白了。

“对,就是那样,只不过他们是单纯的拜个年,咱们是演个节目。”

“嗯...”老族长没急着说话,而是边走边思考。

...

“爹!”看着老族长陪着郑旭走出祠堂,小成轻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