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顾长念锁好门窗,最后一次将自己的家尽收眼底,而后转身迈步,毅然决然离开了自己安生的小窝。
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咱们有缘再见,等我身有所成,回来给你装修。
依照约定,顾长念来到刘远道的院子里,站在院外尚未进去,顾长念就听见里面传来刘秀曼跟刘远道争执的声音。
“胡闹!为父去越州送货,你跟着干吗?”
“爹爹!人家好久没去越州玩了,想去越州尝尝当地特产,走动走动嘛!”
“呵呵!为父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么?你哪是想去越州,你是想跟着顾公子一道吧!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可能的!顾公子为人虽然不错,为父亦绝不会看低他分毫,但他并非你的良配,跟你不合适。”
“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啦!我对顾公子有意,他对我有情,两情相悦,爹爹你要棒打鸳鸯么!”
刘远道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自家这傻姑娘,看不清楚形势。
昨天经过跟顾长念的交流相处,他早就看出来了,顾公子对自己女儿并无情意可言,有的也只是尊重而已,非男女之情。
“傻姑娘,顾公子对你非男女之情,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爹爹你胡说!”
“你若是不信,为父等下试一下,你便知道了。”
“顾公子要是真如爹爹所说,对我无半分情意,我都听爹爹的!”
“好,一言为定!”
此番话语,顾长念站在院外听的一清二楚。
稍微等了一会,这才迈步进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朝刘远道拱手抱拳。
“刘老爷。”
“顾公子,来的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
“多谢。”
刘远道既然看出来自己的想法,顾长念也乐得配合刘远道,断了刘秀曼的念想,免得耽误别人,惹上什么风流债。
都是要去修仙的人了,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断的越干净越好。
坐在屋内,刘秀曼根本无心用餐,时不时扭头撇一眼顾长念,又撇一眼自己的父亲。
似乎在埋怨父亲,你不是说要试一试么,那就开始呀!
我就不信了,顾公子对我当真无半分情意!
一边喝粥,刘远道一边假装随意的开口询问道。
“顾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将将年满十七。”
“十七,成年已经一年了。顾公子一表人才的,可有婚配的想法?”
这句话一出口,刘秀曼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没有看顾长念,却支棱着两个小耳朵,静静等候答案。
顾长念捏着半个大白馒头,心中略有不忍心,但还是顺应内心,一口回绝。
“我此去越州,不瞒二位,乃是去求仙问道的。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归来,亦不知命数几何,是否能顺遂如意。如此情形,心中无半点儿女情长一说,并不打算考虑婚配的问题。”
“哦,原来如此,顾公子志向远大,非常人能及。”
非常人能及五个字,刘远道念得特别清楚,就是在提醒自己女儿。
听到了吗?
顾公子要去求仙问道,求仙问道一途漫长而孤独,岂能被俗世所牵累?
刘秀曼死死咬着嘴唇,眼角隐约有泪光划动。
她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但凡是求仙问道的,没有个十年八载,乃至半辈子,是不可能弄出一点成就的。
危险不说,最重要的是一旦踏入修行界,其实就等同与跟凡人划出一条界线来。
一道一凡,寿命相异,命运相背,如何能够厮守一生,天长地久呢?
“爹爹,顾公子,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刘秀曼站起身来,朝顾长念鞠了一躬,而后缓缓离去。
走到门口,刘秀曼忽然回头,叮嘱了一句。
“顾公子,修仙一途漫长孤独,祝你顺遂如意,得偿所愿。”
“谢刘小姐好意。”
望着女儿黯然离开的背影,刘远道是有些心痛的。
放下碗筷,朝顾长念拱了拱手。
“抱歉了顾公子,我早先并无贬低顾公子的意思,只是......”
显然,刘远道适才是知道顾长念站在院外的。
然而这一切对顾长念而言,并不算多么重要,随即摆了摆手。
“刘老爷的担忧我清楚的,刘小姐一番好意,我不胜荣幸。但正如你所说,我和刘小姐并非良配,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多谢顾公子体谅。”
“刘老爷严重了。”
吃完早饭后,刘远道指挥着四辆满载货物,盖着大布的马车。
同顾长念坐上前面一辆空的马车,朝着召镇南面缓缓驶去。
车轮滚滚,渐行渐远。
眼睛的余光,或者说是第六感,顾长念察觉到刘家院子的门后,有一双眼睛目送自己离去。
刘秀曼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即便不喜欢,亦难让人讨厌。
顾长念对她的感觉,更像是怀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远谈不上喜欢。
只能在心中多谢对方的好意,自己无福消受。
不多时,车队走到了召镇之外,停了片刻,一个大汉趁机钻进马车,坐在了顾长念的对面。
顾长念默默打量着大汉,心道此人必然就是刘远道嘴中的绿林朋友。
那大汉一身腱子肉,是练家子无疑。
身上有着极重的风尘气息,短胡须,大方脸,劲武短衫,利落干脆。
腰间还挂着一柄防身的短刀,或许是用来打家劫舍也说不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山的常威。
常威坐稳之后,朝刘远道抱拳拱手致意。
“刘老爷,兄弟们已经在黑风山等着咱们了,咱们先去黑风山跟兄弟们汇合,然后我们会一路护送你穿过云阳地界,借道眠山前往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