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城。
山谷中,青石构筑的殿堂里,墨家从巨子到各个统领,齐聚一堂。
燕丹跪坐最前端。
这两年,在他的各种举措下,原本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墨家游侠,无论组织还是等级,也越来越严明。
这也促使墨家一举成为大秦江湖中,雄踞一方的赫赫势力。
燕丹今年四十有余。
和嬴政同龄。
可哪怕燕国亡了,他从到下,不管是一丝不苟的长发,还是整齐笔挺的外袍,都透露着尊贵,弥漫着说不出的威严。
就好像他仍是当年的燕国太子。
他沉稳开口。
“据可靠消息。”
“大秦公子河图,日前已过南阳郡,距庐江郡不到两日路程。”
“今日召集诸位,也是想共同商议。”
“此战……是战,是匿。”
匿,也就是隐匿的意思。
江湖中,从人宗,到农家,再到墨家,一直都是大秦心腹之患。
可这些年,大秦空有百万雄师,却始终拿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原因何在?
正是这些江湖人,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擅长化整为零。
导致大秦锐士每次集结,都只是劳民伤财,很难对他们造成有效打击。
也使他们一步步形成气候。
……
燕丹往下。
两侧分别是班大师,高渐离,雪女,盗跖,大铁锤,徐夫人等一众统领。
班大师率先说话。
他年过六旬,德高望重,一手机关术登峰造极,在墨家也有极重的话语权。
“老夫的意思是。”
“没必要战。”
“这位公子来势汹汹,我们何必掠其锋芒?”
“他总不能常年住在庐江郡。”
“至于机关城……他不来。”
“就算能来,这里空无一人,机关重重,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高渐离随意想了想。
“我无所谓。”
雪女编织着她的银发,不说话。
她也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发表意见。
盗跖同样没说话。
他一向轻佻浪荡,不会关注这种所谓的大事。
大铁锤瓮声道:“当然要战!”
“他既然敢来,我们又何惧一战?”
“正要让大秦领教我墨家机关城的厉害!”
徐夫子眼帘低垂。
墨家数千弟子,连弩器械出自班大师,利刃长剑则出他手。
“我和班大师意见一样。”
“惹恼了大秦。”
“引来大军围山,也是麻烦。”
众位统领都发表了意见。
除了大铁锤战意高昂,剩下的统领并不积极。
燕丹不会意外。
他也知道,墨家数百年一盘散沙,即使是他,也不可能短短几年,让墨家众志成城。
按理说。
接下来也就轮到他这个巨子表态了。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巨子。
只要他做出了决定,也就相当于墨家做出了决定。
然而。
他迟迟不语。
他只是端坐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一道清朗而自信的声音倏忽传来。
“恕在下直言!”
“此一战,当然要战!”
“而且不仅要战,更要一战全胜!”
“天下苦秦久矣。”
“正要通过这一战,让天下人看到,大秦并非战无不胜!”
“我等也有誓死抗争的勇气与底气!”
话音落地,人也到来。
殿堂里,一众墨家统领也都纷纷看向了门口。
在那里,一个身穿洁白长衫的年轻男人缓缓走来。
他衣袂飘飘,容貌甚至比女子还要俊秀。
史记,留侯世家记载——
“张良,张子房,状貌如妇人好女。”
意思是,他比贵胄千金,还要漂亮。
张家五世为相。
他又是当代儒家圣人的关门弟子。
太过的光环,也造就他必定生来不凡。
……
他信步走在大殿中央。
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实际,你墨家也好,我儒家也好,他农家也罢,这一战,无法避免。”
“大秦早已容不下我们。”
“从前之所以不曾大动干戈,正是因为大秦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领军人物。”
“我所说的领军人物,是指个人修为,能驰骋江湖的顶尖强者。”
“盖聂当然不算,大秦的皇帝也信不过他,不可能让他马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