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衙门,透过雨幕,公堂内一块牌匾十分显眼,公正严明四个大字厚重无声。
百里候稍微顿了顿身子,与张捕头一起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衙门内空无一人,若是放在平日早就有下人迎了上来,今日不同,没有多余的人上前伺候。
“秋香?秋香姑娘,大人回来了!”
才进后院,张捕头便开口招呼秋香,只是他喊了几声并并未有人回应。
百里候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喊了,后院中无人!”
闻听此言,张捕头愣了,下意识道:“不应该啊,秋香姑娘一直在的,今日早晨我走时她还在房中休息!”
说着他率先进入后院的大厅之中,进去一看不由得傻了眼,早晨他买的早饭还安静的放在桌子上,没有收拾。
张捕头慌了,赶紧收拾了一番,然后在大厅中巡视了一番,果然,没有秋香姑娘的踪影。
百里候轻笑两声,坐在椅子上,透过大门观看雨幕,清瘦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这种状态让人心中很是舒服,甚至给张捕一种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觉。
没有找到秋香,张捕头便亲自去沏茶,一通手忙脚乱,才端着两杯茶水回到了大厅中。
“大人用茶!”
笨手笨脚将茶水放在了百里候的面前,张捕头提着茶盘垂手站在了一旁。
整个衙门随着大人的回来,一切都变得安逸,大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势,说不清道不明。
百里候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便将其放下,抬头看向张捕头伸手一指下侧的椅子,道:“捕头太拘谨了,都是一家人,快请坐!”
“多谢大人!”
张捕头回应,只是他心中装着事情,如坐针毡。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张捕头是在组织语言,想着如何能简短截说,将最近几日乾列发生的事情告诉大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百里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望着张捕头轻声道:“乾列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张捕头对此有什么看法?”
“啊?您都知道了?”
张捕头闻声发愣,难以置信大人所说,他离开乾列有些日子了,难道从别处听说了这些事情这才急着赶了回来出现在城中?
心中叹息一声,张捕头起身请罪:“属下办事不利,没有照看好乾列,请大人责罚!”
百里候见张捕头主动请罪,摆了摆手道:“不管你的事情,我也从未说过要对你如何,你还是坐下说一说你的看法,如何能够避免乾列这场大劫难吧!”
闻言,张捕头谢恩,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此时他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也重新认识了乾列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得县令大人,一改往日对大人的不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张捕头面对这位大人总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自从进入衙门之后,应该是受到了陆正安的影响,他总觉得乾列这劈天盖地的雨中不太干净。
尤其是方才他和王二在城中大街上朝着衙门而来,王二消失不见,大街上突然出现白雾时,绝对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自己,并且差点将自己的血液魂魄抽离,那种感觉张捕头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当时已经绝望,但是随着大人的出现,白雾突然褪去了,那种失重的抽离感也消失不见,似乎,是大人惊走了对方。
“这些年我真是看走眼了,难不成这位大人也不是一位普通人?”
这时的张捕头还不知道百里候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他都只认为百里候是一个游手好闲阳奉阴违的县令,起初还怀疑他这个县令是用银子捐出来的。
乾列山高皇帝远,地处边疆,这种地方的县官若是想要花钱卷上一个,也并非难事,只要庙堂中有人,上下打点,再经钦天监点头,便算是认可了。
“捕头再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快将近几日乾列发生的怪事说给我听吧!”
县令大人将张捕头从思绪中喊醒,要他将事情的经过说给自己听!
张捕头定了定心神,便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当然,这其中他隐去了白明和陆正安的事情。
无论是地处偏远的县城,还是繁花似锦的京都,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陆夫人的存在,本就是乾列县城女人心中的一根刺,陆书生在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陆书生生死未卜,不知去向,陆夫人等同于守活寡。
虽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守在身边,但那夜中内心痴缠空寂又有谁能够填充呢。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陆夫人虽守得是活寡,可那也是寡妇,久见陆书生不回家,有些人就动了歪心思。
白日无事跑去献殷勤的,夜晚跳墙意图不轨的比比皆是,可有哪一个得逞了?
白日的都被陆家的正安捉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夜里的从墙外信心满满的跳进去,然后疯疯癫癫口中喊着有鬼从大门爬出来。
紧接着,便有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孩童站在院中朝着门口轻叱:“我夫君生死不知,你们怎还有心欺辱我们孤儿寡母,明日我便去报官,问一问衙门这乾列还有没有王法!”
纵是轻叱娇喝,也让暗中听到的人心魂颠倒,魂牵梦绕,陆夫人的声音实在是动听。
每每遇到此事,陆家小院的灯盏一夜不灭,真有胆子的淫贼曾透过敞开的大门观望,瞥见这一对母子依偎在一起坐在堂前的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