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与月魄融为一体了么……”
“如此,也只有一个法子了。”月神轻语,身躯之上有白芒渐渐显露。
一缕月魂就这般离体而出,随后缓缓落入那孩童的身躯之中。
“以吾之魂,凝魄予生……”
“岁尽人消,白骨还珠……”
神音渐微,当最后一个“珠”字随着烛光的跳跃而消散时,那孩童的额头上方有一颗白珠突然显现。
那白珠散发着温柔的芒,只瞬间便包裹了她娇小的身躯。
但白珠仅浮现一刹便落入孩童额头消失不见。
于是白芒缓缓散去,又有一抹嫣红悄然浮现于她本苍白的脸颊之上。
月神看着床榻上那张稚嫩的脸蛋,轻声诉念道:“如此,不过百年……”
音止,神隐。
不知烛光何时熄,舍中乍起梦语,惊醒一府长寂欢。
“老爷老爷,殿下醒了,小殿下醒了!”
……
姜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再一辆马车里。
她拨了拨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而后弯着腰从这辆显得有些破旧的马车中钻了出来。
“奇怪,怎么会睡这么久的。”
姜枬忍不住嘀咕起来,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旁边的喧嚣声吸引了去。
这热闹的麟州城中,每一样事物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以至于初来乍到的姜枬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深切怀疑起自己是否还未梦醒。
但耳旁马儿的嘶叫声很快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姜枬回过神来,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腰,却不料指尖传来奇特的触感。
那不是衣服该有的触感,于是姜枬垂下头来翻起自己的腰带。
一张叠起来的纸就这样被她纤细的手指从中夹出,姜枬将之打开来才发现,这竟然是马契。
姜枬心头刚下去的疑惑又不由升了起来。
她与那老者非亲非故,为何会送与她如此贵重的财物?
这一辆马车虽然有些陈旧,但卖个三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两银子,足够她姜枬在这麟州城生活大半年了。
姜枬在马车上等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被咕咕大叫的肚子所击败。
“不等了,卖马去!以后要是遇到了,再把银钱还给那老爷爷便是。”
姜枬自顾自的说着,而后又补充道:“反正马契都送我了。”
这一辆马车,姜枬卖了三银又三十个铜板。
身上头一次揣了这么多钱,姜枬感觉无比踏实,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在心头乱窜。
她走在路上,腰板比平时要挺正几分。
她悠闲无比的踱着步,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她感觉自己也算得上是人物了,那应该也配得上去包子铺吃口包子。
于是满满一笼飘着热气的大肉包,被姜枬用十二枚铜钱换了来。
但姜枬觉得,店小二那句“客官,您的肉包子来咯”起码得值两文钱。
她听到那句话时,清亮的眼眸中有藏匿不住的喜悦流出。
姜枬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高兴,很高兴。
这一笼肉包,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也是最饱的一顿饭了。
是的,是这辈子。
远山的半轮残阳染红了飘荡的晚霞,而夜幕又将这红霞的美渐渐遮盖。
一如红豆巷中那滩渐渐失了色彩的猩红血水。
你看,大日沉沦时,是悄无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