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王新梅道:“老爷,你可清楚,天意是为救他的父亲,也就是老爷你而受伤,我们怎能在天意危难之际,再对其落井下石,这怎么对得起他?”
这话正说中他的心坎,杨惊鸿仰天长叹一口气,“天意,天意哪!”不知在叫儿子的名字,还是指这件事天意如此,万难抗拒,如韩琦只单纯提出退婚,那事情便好办多。
各人默然不语,杨望突然站起来说道:“爹爹,与韩小姐的婚事,孩儿不答应。咱们遍访名医,必能治好哥哥的伤病。”
“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作主,望儿,哥哥被伤病折磨,你作为二弟,你更需敢于站出来担当职责,更要为杨家万古基业的建立尽一分力。好了,你们都退下罢。”
大夫人王氏虽然不愿意,但杨惊鸿出于各种考虑,最终答应宰相韩琦的提议。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一天傍晚,宰相韩琦带着小女韩冰冰上门探望,望着瘦成皮包骨的杨天意,韩琦与杨惊鸿相对无语,未婚妻韩冰冰远远看了病床上的杨天意一眼,转身出门,独自一人在杨府里行走,闷闷不乐。
经过练武场时,月光下看见一名男子长身玉立,三千黑丝深如墨,白袍玉带迎风荡起,端立场中深深凝望,韩冰冰眼光立即被吸引。
男子手中一把白龙剑慢慢举起,轻叱一声,舞将开来,剑光闪烁似黑夜星辰,身姿跃健如矫龙出海,剑意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剑影与身影幻成一团白光,再也分不清剑与身。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一套剑术练完,收剑而立,见得一名娉婷二八姑娘凝视自己,轻轻一笑走上前见礼。
眼前青年俊眉朗目,粉面玉琢,犹如画中潘安宋玉,她不禁呆了,竟然忘了还礼。
男子正是杨家二少爷杨望,见得韩冰冰出神,他又轻轻唤道:“小姐,小姐。”韩冰冰这才从失态中回过神来,晕红双颊,抬头嫣然一笑,说道:“公子剑姿轻盈,小女子眼中映出一幅仙人舞剑影像,久久回味,以致失态,还望公子见谅。”
杨望拍手赞道:“小姐好眼光,我刚才使的是剑法是嵇康夜游终南山时所记下来的‘星月仙影’剑法,这套剑法使出时,确是有脱俗之意。”
“星月仙影剑法?那是怎样一套剑法,是嵇康先生所创的吗?”韩冰冰清澈的眼中透出一丝疑色。
“当然不是,嵇康先生身为竹林七贤之一,只会舞文弄墨,那里会使剑?”杨望微笑着摇头。
“那又说是是老先生所记?”韩冰冰脸上有迷惘之意。
“小姐若有空有兴趣了解,我便把嵇康先生终南山遇仙人之故事说与你听罢。”
“好啊,好啊,请快说。”韩冰冰拍着手道。
“传说嵇康与好友夜登终南山,月明星稀,于一处高山湖泊旁,两人正对月赏酒,吟诗作乐,突然空中飘下一名青袍女仙人,落于湖中央,踏踏碧波,手上一柄青玉剑,于银光闪闪中,时而收剑凝思,仰望明月黛山,时而舞动长剑,剑法精妙,飘逸灵动,世间罕见。嵇康先生虽不会使剑,但女仙人的剑姿实是太过美妙,时而像春燕穿林,时而像嫦娥奔月,女仙人的一招一式,一笑一颦,便都深深烙在嵇康先生的脑海里。”
“嵇康先生与朋友被深深吸引,竟不知时间之过,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东方山巅已然跃起一轮红日,再看地上酒坛,已然清空,可他们清清楚楚记得,那时他们才刚喝了几杯,女仙人飘落时,酒坛还是满的。”
“难道是女仙人与他们喝了酒,他们不记得?”韩冰冰问。
“这个就无法考证,下山后,嵇康先生找到一位使剑的朋友,把当晚所见剑式详尽演示出来,那朋友稍加修饰,于是便有了这套‘星月仙影’剑法。”
“怪不得公子使剑时有一股出尘之态,原来竟然是仙人传下来的剑法。”韩冰冰若有所思。
“其实这套剑法我还未使出她的神韵,形似而神不似。”
韩冰冰睁大黑如点漆的双眼,“形似而神不似?”
“不错,因为这套仙剑是专为女子而创,我身为男子,无论练得多么纯熟,舞出来时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韵味,未及縥美。”
“你是说这套‘星月仙影’需由女子使出,才能完汁完味把仙剑韵味展现出来?”
“不错,小姐,这套剑法若由你来使,那才算真正的仙剑。”
“可我不会使呀。”
“这有什么难,你若有兴趣,我大可教你。”
“真的吗?你愿意教我,我可笨得很,要是怎么教也教不会,你可不准骂人。”韩冰冰雀跃无比,差点儿跳了起来,愁闷烦忧尽皆抛之脑后。
“你可看到我剑法中的仙意,那说明你资质特别好,与这套剑法有缘,练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圆圆的明月下,两个青年男女身影交错,一人耐心指点,一人虚心求学……
这一晚,未过门得妻子忘记了将来的丈夫,弟弟忘记了受伤未醒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