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季度一次的更全面的检查需要住院一个晚上,除了打保骨针外,再做些、超声等,十来个试管的血液要采的,24小时的尿液总量、样本以及晨尿、大便等都要采集,而送到天津中国血液研究中心的尿样这次收费390元,上次570元。结果下来,无非还是那么些或高或低总之都是不正常的好多个指标,如转氨酶、红细胞、肌酐等。这次却没有给我打增红素,估计总是那么个98,打野没用了呢?肌酐又是238,比以往差不多,肾内科大夫过来,给增加了两味药,其中的肾衰宁我吃过的,只是腹泻厉害就停了,并且尿液特别黄。这次减少一颗胶囊的量。医生说,如果腹泻厉害,继续减量,实在不行,就不吃了,而我觉得这些中成药对肾病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而医生的意见是可以保持。
隔壁床铺的病友是一个大个子,很壮实,而仔细一看,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他的母亲在陪护,娘俩操着我几乎听不懂的淄博淄川口音,都表现得很快乐的样子,小伙子经常情不自禁地放声高歌如今流行的而我没听过的歌曲,另一个床铺上的女孩应该是我老家的,这从她打电话的口音中很容易听出来,但是我跟他们没有任何交谈,而是大多时间用在了各种下楼检查和躺下休息了。既来之则安之,有机会儿为什么不好好地躺下来休息呢?
我问我的主治医生,单位给预约了胃肠镜检查,我可否能或者是否有必要做。他说单位的羊毛为什么不薅呢?他想做还没有机会儿呢,他建议我一定做。我说有同事做了以后很痛苦的样子更病了一样,他说,咱怕什么?移植都做过。哦,原来我是如此坚强的一个人啊。
几个老病友看到我或者听说我俩了,纷纷结伴过来看我,包括港务局的老大哥,他几乎是回家半个月,再回医院帮个月,然后回家一个月,在回医院半个月,他告诉我医生说他媳妇的病也可能治愈,只是需要过程。那个同龄的老乡也是陪媳妇的,来了又有十来天了,“明天我们就出院了。”出院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似乎都是逃脱牢狱奔向自由的事情,殊不知,过个七八天病人不舒服了又要来住院,血液病很多都是这么这么人。弄得两口子老家的菜地都种了粮食,收入也大大降低,花费却已经用光了积蓄,可是借钱治病。“咱不能眼瞅着不扎古吧?”一次我跟他两个人在热水间遇到没有外人的时候,说了很久的话。
淄博的那个在青岛和闺女女婿一起的老大哥是淋巴瘤,如今和我一样每月来一次抽血,每季度住院一晚上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头发也长出来了,妻子也不用来陪护了,精神状态非常好。郊区那个家里种茶叶的病友的妻子前不久和我的妻子还通过话,说了很长时间,我们约好去他家里玩儿。通话中她说病友老李恢复的很好。可是,就在通话后不久,他就感觉身上疼痛,来到了医院,做了肠胃镜,没事儿,又做了骨穿,送检天津,等待结果。我去病房看了他,脸色依然灰暗的很,头发稀稀拉拉长得也不够好,而我俩是前后脚移植的,他在仓里呆了我两倍时间,也就是一个月,出来后又感染过,受尽了折磨。而他又很挑食,海鲜大虾牛羊肉几乎都不吃,只吃蔬菜,所以我想营养也就跟不上来。
现世报。有的人这么评价得病或者遭遇厄运的人,比如我。于是,我就经常反思我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做过的各种大事小事儿,从人性的善恶来评价自己犯过的一些错误,从而总结自己到底是一个善良的人呢还是一个恶人呢?其实,自己也不是恶人,更没有能力去行恶啊,相反,帮助他人,大大小小的事情,却也不少,可是为什么又不能证明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呢?“好人不长寿,祸害万万年。”俗话中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和现世报相对应的是来世报,比如隔壁床铺的母子。可是,一个农村妇女何来如此多的罪恶而导致儿子得了如此不治之症呢?
显然,这些话没有任何的科学根据,更没有逻辑上的一点儿可信度。相反,“铺路修桥瞎眼,杀人放火儿多”的现象非常普遍,“八十老汉门前站,三岁小儿赴黄泉”,黄泉路上无老少啊。看看那些个年纪轻轻的甚至孩子,再想想自己,半个世纪的我经历了应该经历的一切,也该做些离开的准备了,至于还有多少年的生命,那就交给老天和医生吧。听听临床小伙子快乐的歌声,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不积极期待明天呢?
做完了最后的一项检查,我逃也似的开车离开了医院。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