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腊月二十三。
民间习俗今儿个过小年,京城买卖家儿牌匾下都挂上了两只红灯笼,有钱的还在两只灯笼之间扎上了红绸带。
平时难得出宅门的年轻女子,今天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逛街。
大姑娘小媳妇儿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冷天穿比甲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个穿衫裙的。
张富贵骑马跟在少爷后面,一路见到的不少年轻女子盯着世恒少爷看。
他心想看什么看,我家公子将来肯定能尚公主,才看不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
少爷突然勒住马,指着街边的杏园干果店道:“富贵,去买一斤糖炒栗子,两根冰糖葫芦。”
张富贵嘟囔道:“少爷,夫人叮嘱我不许让您多吃糖。糖炒栗子和糖葫芦您只能选一样。”
张世恒转头瞪了张富贵一眼,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就买糖炒栗子好歹多些。”
张世恒魂穿明朝已经快一年了,刚穿过来就赶上东虏破口肆虐京畿。
最紧张的时候东虏在朝阳门,广渠门外一带集结了大军,日以继夜打造攻城器械。
从春天一直闹腾到秋天,才被各地汇集到京城的勤王军赶走。
原主太爷爷是第四代英国公张溶。现任英国公张之极,是他没出五服的十五叔。
可皇帝都有两门穷亲戚,何况是公爵家。
张世恒父亲万历四十七年战死在萨尔浒,母亲是益恭王县主不善持家。
十多年坐吃山空下来,家境连维持个基本体面都有些捉襟见肘。
东虏破口后家中唯一的进项,京郊农庄一直没有消息。
张世恒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只能亲自去庄园查看情况。
他拇指食指捏起一颗糖炒栗子,稍微用力将栗子壳捏开一道缝,中指一弹就将整个栗子仁弹进了嘴里。
滚烫的栗子仁软软糯糯甘甜醇香,张世恒惬意的嚼着糖炒栗子,眼神飘向一个穿粉色衫裙的漂亮女子。
如愿收获了媚眼后,张世恒朝女子微微一笑,纵马与其错身而过。
心中默念一回头一看,女子果然在原地含情脉脉的目送他离去。
张世恒朝女子挥挥手,心想可惜自己穿到了明末,要是穿到明中前期,做个终日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岂不快哉。
现在大明外有东虏内有流寇,犹如一条即将沉没的破船。张世恒可不想脑袋后面拖着条猪尾巴苟活,穿越过来后一直在思考破局的办法,还别说真让他想出一个
张世恒骑马出了朝阳门,官道上车马行人一下子就稀疏起来。路上经过的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
要不是隐隐传来的鸡鸣犬吠,他都以为这些村庄已经荒废了。心想怪不得庄子大半年没消息,原来城外被东虏祸害得这么惨。
“驾!”
张世恒靴子轻点马腹。五岁口的青海骢追云立即加速飞奔起来。
一路经过三里屯,呼家楼,八里庄,十里堡。在管庄路口转向正北又跑了五里,终于到了位于阜通河边的张家农庄。
张世恒骑马绕着庄园查看了一圈,农庄内房屋大体还算完好,奇怪的是没见到一个人。
他跳下马拔出腰刀道:“富贵,给本少爷望风,一旦有情况不要管我,立即回府报信。
张富贵对少爷的武功有信心点头道:“知道了少爷。”
这具身体从小就接受武将训练。排兵布阵,行军搭营不在话下。开得硬弓,骑得烈马,十八般兵器都会耍,尤其刀枪使得更是滚瓜烂熟。
正是天冷时节,张世恒踩在地上感觉硬邦邦的。凉气隔着牛皮靴底传到脚掌,令他不由精神一振。
张世恒握紧刀把耍了几个刀花,活动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分五次吐出调匀气息后向庄子走去。
离庄子还有数十米,张世恒隐隐听到谷仓内有八九个呼吸声。
等他离谷仓不到三十米时,谷仓门突然被一个青衣人打开。
三条牛犊般大小的狼狗从谷仓中窜出,嗷嗷叫着向他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