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中天岂会不知这是个苦差事,若是谥号美了,皇帝陛下那边定是不好交代的,毕竟一个拥兵自重十几年,不听朝廷调令的匹夫,一直被皇帝陛下视为眼中钉,怎能谥美了可若是谥恶了,蓟北蛮子的报复他承受不起,要是因此蓟北因此乱了,或是更严重点,直接反了,那第一个被推出来平息蓟北怒火的还得是自己!
在蓟北守了给大靖守了十几年得国门,也当了十几年的土皇帝,谁敢给皇甫雄这位镇北大将军盖棺定论!
于是,余中天告病不出,群龙无首的礼部更是乱了套,左右两侍郎相互推诿,谁也不想摊上这祸事。
于是这皮球又被踢到了礼部下辖的礼部司和祠部司两个部门。
祠部司主管官员名为许乐,一个圆头圆脑圆肚皮的胖官员,平日里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谁也不得罪,可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给皇甫雄定谥号的事被踢到了他头上。
可他已经没人可踢了,再推,这事就得推到朝外去了。
他倒是想和礼部司的清官吏好好商讨一下,可他不敢呐,礼部司的主管官姓余,叫余书简,科举的榜眼,前途无量但且不说,可他老子是当今礼部的尚书郎余中天!
许乐官职本就低了两位侍郎一级,哪怕将此事推给自己,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里咽。平日里和谁都善交,可偏偏和谁都不深交,如今可算是吃了没靠山的苦!
回到家得许乐更死了媳妇一样哭丧着脸,挑灯枯坐了几个时辰,一本谥解都快给他翻烂了,也迟迟不敢动笔!
四十二美谥,十五恶谥,该取何字
谥“殇”字
不可,蓟北那帮蛮子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谥“毅”字
皇帝陛下的脸往哪摆,自己这官途还要不要了,明日上朝不得给群臣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啊。
“厉”字又或是“桓”字
许乐抱头,满头乌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束发的冠子也掉到了地上,手指不住的颤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接近癫狂。
突然,他将那本谥解狠狠地摔在地上,额头青筋凸起,怒吼道“皇甫雄!你个老王八,活着不让人省心,死了还让许某不得安生!”
骂完后,许乐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那本摊开的谥解,上面一页,赫然有一个“戾”字。
谥解不悔前过曰戾。
许乐怔怔的看着那个“戾”字,汗珠如雨落,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颤抖着提起了笔“天意如此,皇甫雄,你怨不得我!”
次日朝会,一众官员有一搭没一搭地上奏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多是关于江南三州天灾之事,那个县又有起义啦,那个镇又出现了小瘟疫,赵渊听得都有些烦躁了。
可所有的官员都很有默契对蓟北那边的发生的事闭口不言。
眼见日上三竿,众臣依旧没有开那个头,礼部尚书余中天告病不出,户部尚书摆明了此事与我无关的的态度,而那兵部尚书何严则一副“臣乃武将,不善言辞”的模样,压根不打算开口,而这几个派系身后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跳出来,一个个都龟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