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队账房鬼眨眼,这天中午的时候来找宋巧手棺材铺的老板兼木匠宋巧手,说要定做十八具木笼子。宋巧手问:“干什么用场呢?喜欢用什么木材好呢?粗工还是细活呢?”
鬼眨眼说:“不用那么麻烦,什么木材都行,反正是用来装死人的头颅的。”
宋巧手就想起上午的时候,北城门外响起的一阵枪声,王怀忠又杀人了?舞龙党又吃亏了?宋巧手万分恐惧。前段时间,在绵水的木匠界就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城东何木匠因为做了装舞龙党头颅的木笼子,被他父亲知道后,臭骂一顿,还通知族长从家谱上出名。但仍然感觉羞耻难消,竟跳河自杀了。
宋巧手是承受不了这样的骂名的,当天就从绵水消失得无踪无影。两天后,鬼眨眼来取木笼的时候,发现宋巧手棺材铺关张了。宋巧手也不见了人影,急的直扯手指拇。春天气温升的快,不能再等了,王怀忠只得叫人草草把游击队员给埋了。城墙上就再无那令人发怵的木笼子。
王怀忠屡屡剿匪有功,上峰甚为欣慰,发来嘉奖令嘉奖。除原职位不变之外,还任命他为绵水、丽水、枕水三县剿匪督办,总领三县团防团练兵丁。王怀忠的权力又大了不少。这天下午的时候,王怀忠正坐在办公室里享受师爷赖虾米的恭维,徐耀祖这时候给王怀忠打来电话。徐耀祖在电话里说:“王县长,我们水至团防队在场口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也没见到有人送枪过来啊!县长,是不是我们把日子记错了?”
王怀忠暗笑,说:“啊,啊,你们没记错,至于枪嘛,以后再说吧!”
徐耀祖感到莫名其妙,一仗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徐耀祖说:“县长,还有啊,我们水至今天遭到游击队的攻击了。死了两个人,还丢失了几把枪。可惜了那挺机枪了,都还没用过呢!”
“什么?”王怀忠大怒:“徐耀祖你他妈是不是把枪扛回家给你的家丁用了?还游击队?游击队它有那么大能耐吗?游击队今天上午正被老子收拾着呢!它哪有闲工夫跑你水至去生事?”
徐耀祖很委屈,咋今天跟王县长说话,全都合不上拍子呢?就更加耐心地说:“县长大人啊,我徐耀祖是不会说谎骗你的啊。”
王怀忠咔地挂了电话,心里不爽。“妈的,老子刚高兴一会,你就来给老子添堵。”
不出一年时间,王怀忠竟让绵水的革命力量遭受两次重大打击。这次林左木是下了大决心,决定由罗树生、夏冰,陈学礼等主要人员组成特别行动小队,寻找机会猎杀王怀忠。林左木说:“此奸贼不除,革命还将遭受损失。”
封啸天请原来混成旅的上司廖营长出面,请县长王怀忠在县城绵水大酒店吃饭。王怀忠没来。但王怀忠还是很给廖营长面子的,派师爷赖虾米出席了。封啸天开初还有些失望,但几杯酒下肚,封啸天觉得这个赖虾米有意思,就十分奉承。吃完饭后,塞给赖虾米一根小黄鱼,封啸天说:“还望师爷今后多多帮衬!”
赖虾米收了金条,眼睛笑成一条线:“说,好说。”赖虾米把金条在手里掂了掂,说:“我赖虾米也是袍哥人家,我不白拿你的,先给封连长你透露个情绪,就是王怀忠县长对你们水至不满意!”
封啸天说:“请问师爷,如何就不满意了?”
赖虾米说:“哼,你们那个徐乡长没本事!”
赖虾米摇摇晃晃进了院门,封啸天开始浮想联翩
王怀忠不出席混成旅廖营长的酒席,不是王怀忠这人面子大,也不是他们之间关系不好。而是王怀忠这人从来就不去外面馆子吃饭。“柳溪小酒馆”除外。据说,“柳溪小酒馆”的老板,是江湖名唤“任六指”任老板,早几年在丽水警察局当过副局长。也有的说,“任六指”佐罗手枪玩的好,手抓六发子弹,一次性上好,到拨动子弹仓,不会超过三秒钟。五个指头倒像六根指头一样好用,故称“任六指”。并非他真有六根手指头。也有人说,“任六指”早有盛名,是王怀忠的师兄。甚至有人说“任六指”就是王怀忠的教官师傅,因看好王怀忠,特地在绵水开小酒馆。一则是此人爱酒,而绵水有好酒。二则可以随时提点王怀忠。
江湖传闻,未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王怀忠每隔几天就会带着豁牙与烂耳朵两个保镖去“柳溪小酒馆”坐一坐,这却是真的。据说,王怀忠喝酒只喝两杯,一杯敬“任六指”,一杯敬自己。酒桌上,也只有他们俩个。至少在绵水,除了“任六指”,至今没有人跟王怀忠一起喝过酒。
这天傍晚的时候,有人看见王怀忠的黑壳壳汽车又停在“柳溪小酒馆”外面。王怀忠这次不止带了豁牙和烂耳朵,在“柳溪小酒馆”的周围,都布置有黑衣队站岗。说不定还有暗探。整个绵水的北关梧桐街,顿时肃然起来。
在“柳溪小酒馆”一间雅致的房间里,王怀忠与“任六指”对坐。“任六指”说:“祝贺老弟,前几日大捷,定然又获得嘉奖了。”王怀忠轻微点下头,却并不怎么兴奋。“任六指”就说:“看来怀忠老弟有心事?”
王怀忠说:“我这次手抖了,我竟然害怕了?师兄啊,不怕你笑话,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