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许久,周围漆黑一片,望一望人间,什么都望不见,蓝玉烟只能在顾清河身旁立着,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她大觉不自在,便问顾清河道:“喂,你要将我带去何处?”
顾清河道:“北邙山中,太上古墓。”
蓝玉烟道:“怎么要去墓中那还要飞多久?我不想再天上飞啦!我要下去!”
顾清河笑道:“我倒忘了蓝小姐喜爱四处游历,只是,夜深了,也没什么景色可看”
蓝玉烟大声道:“我要解手!行不行?”
顾清河哈哈一笑,便带着蓝玉烟飞落人间。
落在人间,蓝玉烟怎么都不肯再随顾清河飞上天去,她非要走去北邙山。
本来,凭虚御空一两日便能到达的地方,两人是走了十余日。
一路上,蓝玉烟面色不善,常常发着大小姐的脾气,她东游西逛,也不专心赶路。顾清河不以为意,尽皆付之一笑。
终于,两人来在北邙山下。
顾清河带着蓝玉烟在山林中兜兜转转。
蓝玉烟望着周遭景色,心想:这里山不算高,林木倒算苍翠,可比之名山大川,仍少了许多气象,怎么偏偏人们都喜欢葬在此处?一路上,遇见的坟茔比遇见的活人还多。
顾清河边走边眺,他向蓝玉烟道:“此山北有黄河,南有洛水,西有涧河,三水合而围之,更受太行山、王屋山、崤山、熊耳山、外方山和中岳嵩山六山环抱。山水拱戴,形势甲于天下,当真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蓝玉烟不懂风水,也不屑明白,她哼了一声,道:“顾大宗主博学广知,叫小女子很是佩服呢!此一片风水宝地,要能让顾大宗主葬于其中,那风水是要愈加的好呢!”
顾清河笑道:“我死于天劫之下,骨肉无存,自是无需陵寝。倒是我带你去的墓室,他的主人虽死于天劫,却将肉身存留了下来。”
蓝玉烟奇道:“那他比你还要厉害?”
顾清河道:“不错,太上尊者,他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太上古墓,便是他的陵墓。那位太上尊者,虽已死去许多年,却仍还庇护着天下励志求仙之人。他的墓室之内,修真者功力再高,也不会引来天劫。修真者可于太上古墓中继续修行,等有十足把握之时,方可出墓,接下那九重天劫。”
蓝玉烟道:“还有这等地方!顾大宗主,那你怎么不去古墓中修炼?等修为大增之后,你便不会死于天劫之下,若你能破九重天劫,便是万年间第一位成仙之人了。”
顾清河摇了摇头,笑道:“你将修炼看成过家家了?我已修炼不动,修为境界,到此为止了。”
蓝玉烟虽仍以为顾清河的应劫之举是找死,可相处这些时日,瞧他丝毫不将生死大事萦于心怀,便不由得佩服他这找死的行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山间行了一阵,顾清河已带着蓝玉烟来至古墓入口。
此日,天光明媚,红日高悬于天,纵是遍山坟茔,北邙山也无丝毫阴森诡异,处处松柏森然,苍翠欲滴,置身期间,可觉气爽神清。
然,来至太上古墓之前,一切便都不同了。
入口前五六丈,一片边界分明的黑色阴影投射在地。
这片阴影,边界齐整,与其他处的斑驳树荫全然不同。古墓周遭,无一个事物能投下如此阴影。
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在古墓之前格外明显,仿佛有人在地上画了一道线,一寸光芒都不能越过这条界限。
古墓之门大敞,里面黑洞洞,什么都看不到,门之左右镌着一副联:虽赴黄泉下,万世永不瞑。
此联乃诗句所改,原诗为: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人死便是睡于黄泉之中,再不能睁眼醒来。诗句本是悼亡之作,颇有悲凉之意。
可改作山门前那副联,便登时诡氛四溢,令人不寒而栗:墓中人因何而死?怎得万世都不得瞑目?
蓝玉烟心中惴惴,紧跟在顾清河身后,两人向着墓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