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崇祯的车架抵达了天津郊外。
“臣冯元彪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逾五十的冯元彪身着湛蓝补子官袍,带领天津文武大政官员,齐刷刷的跪倒在路边,高颂万岁不止。
此处距离天津城已经不远,所以道路两旁,此刻也挤满了逃难而来的难民,流兵,以及携家带口的富户,千里买卖行商,无论何种身份,不管愿不愿意,大家此刻都跪倒在路面,灰头土脸的,抱着各种心情,想要看一眼以他们一同逃难至此的大明皇帝。
这可是大明朝的皇帝啊!
此刻都与他们一起,背井离乡,落了大难。
坐在轿子里的崇祯皇帝自然能够听到外面诸臣子的颂赞之声,也知道外面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经过了刚开始的激动,现在崇祯皇帝已经冷静下来。
作为丢弃祖宗基业难逃至此的天子,他不想出去和诸位天津诸位文武碰面,也没有脸面去见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
一只手搭在车轿的窗户边,崇祯帝内心有些挣扎。
“皇爷?”轿子外面,王承恩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询问,总不能让百官和百姓一直跪在这里吧?
“朕有些乏累,就不出去见他们了......一切外务,着文炤处理,”崇祯声音低沉,有些难堪。
刘文炤在进了天津地界以后,便驭马而行了,此刻在队伍前端,自然也注意到了崇祯的反应。
这位大明皇帝朱由检还是面子太薄了,本来这可是收揽人心的好机会,可是朱由检左右踌躇,皇帝架子太高了。
此刻王承恩又从队伍中间一路小跑到了队伍前段,看了看刘文炤,有轻轻咳嗽两声:“陛下因一路奔波,龙体不适,特下旨意,途中一切外务,皆有建安候刘文炤全权处理。”
王承恩一摆拂尘,向着还坐在马上的刘文炤一躬身:“刘大人,有劳了!”
王承恩话音一落,倒是跪在路边的冯元彪等人面色诧异,这刘文炤其人,冯元彪并不认识,但是京城刘氏的名头还是知道一二。
冯元彪的记忆里,刘家老大刘文炳继承了新乐候,面前这个少年郎,应当时刘家老五,怎么成了建安候了?
一门两公侯?
还未等冯元彪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刘文炤开始安排事务。
“今日天色将晚,圣上车架先行进城,至于行程......”刘文炤看向队伍最前面的冯元彪:“再行商议!”
此处人多眼杂,刘文炤可不想被李自成得人截到消息。
“全听建安候安排!”冯元彪虽然疑惑,但是依然面色恭敬,无论如何,一介外戚,能冒死在关键时刻将皇上带出,已经足以让人恭敬以待了。
“对了,”刘文炤留着扬起马鞭,指了指路边绵延数里的难民队伍:“这些百姓一路逃难至天津,也算是与圣上同行,奉圣上旨意,从内帑中出一万两银子,接济灾民,施以粥水,此事你天津去办,银子皇上出。”
除了路上分发给军卒的五万多两银子,目前刘文炤手里还有二十多万两,从其中拿出一万两买个心安,至少帮助眼前的难民稍微填些肚子。
“圣上仁厚!建安候高德!臣冯元彪替百姓叩谢陛下,”冯元彪闻言再次下拜,这次带了一丝真切敬意。
且不说银子哪里来的,这个事情刘文炤能借朱由检的名义去办,就已经是政治手段高超,火候十足了。
与此同时,四周难民百姓也都听到了刘文炤的话,原本麻木的神色也稍微带了一丝生气,纷纷再次下跪,叩谢刘文炤的恩德。
哭喊声与拜谢声,连成一片,就连轿子里的朱由检都在偷偷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封建王朝的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你不论如何盘剥和奴役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足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如果能让大部分人稍微得以果腹,那么李自成等人早就被赶到山坳坳里,充其量做一个落草大盗,绝无可能形成如此局面。
无论如何,百姓皆苦。
但是刘文炤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多时,在兵卒护卫与百姓目送中,崇祯帝仪仗入城。
崇祯皇帝临时行在是一处富商宅院,前后三进,前后院共百余件屋子,冯元彪特意召集了三百余人的丫鬟仆役在前院伺候,供崇祯和后宫诸娘娘居用。
刘氏上下所在距离崇祯行在不远,以方便随时听候崇祯皇帝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