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亮的想法没错,强者如林的时候明哲保身,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杨奇只能叹一口气,看窗外,马车已经到了尚书台;史阿带着青铜司的人,暂时接管了尚书台的进出,看到杨奇的车队开进尚书台的大门,就赶紧迎了上来行礼:“司空大人,转运使,你们来了。”
杨奇沉声说道:“我们去现场看一看,许相怎么样了?”
史阿看出杨奇的心情极差,看向杨亮,杨亮只能微微地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一无所知;史阿立即将两人带去许相的办事房,路上把调查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一次刺杀行动,也让史阿有了极大的触动,让史阿的压力倍增,不仅尚书台,邺城的大部分衙门,都有刘协或者袁绍那边投降过来的人。
史阿担心这些投降的人中,还有伍孚这样的人存在;杨奇和杨亮在史阿的陪同下,检查了许相和伍孚的办事房,也亲自询问了站岗的哨兵和当时附近路过的官员,可以确定这件桉子就是伍孚自己所为,并没有其他的同伙。
许相一直在亲自搜查伍孚的办事房,等杨奇问完所有人,才让下面的人出去,对杨奇说道:“在伍孚这边还是找到了一些东西,有伍孚毁掉的木牌和信件,已经看不出什么内容;但是在这间办事房的梁上,却藏着一个被戳得乱七八糟的方形鎏金铜牌,你们看,还是能看出究竟,短柄柄首为蜷曲蟠龙,一面云朵图桉,一面镂空中间有一匹带翼骏马,也就是天马。”
杨奇顿时一脸的严肃,颔首说道:“这是西苑开张的厌胜钱!”
厌胜钱并非流通货币,是一种用作吉利品或避邪物的钱币,汉灵帝在西苑贩爵鬻官,恐怕也是心有余季,特地铸造了一批厌胜钱;杨奇当时是汉灵帝的侍中,整日出入西苑,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杨奇相信,同样是西苑熟客,甚至花过重金买官的许相,不会认不出来。
许相一笑,顿首回答道:“多谢司空大人的提醒,我是想,这些都是蹇硕的余孽,应该杀无赦。”
杨奇看着一旁韩馥的尸体,问道:“你认为厌胜钱是韩馥的?”
“厌胜钱当时是铸造了一千枚,大部分被赵忠他们私分了,真正摆在西苑发放的只有三百枚!”许相当时和赵忠、张让走得很近,对于这些事是了如指掌:“三百枚厌胜钱都给了当时的官员和羽林卫。不过这枚厌胜钱不同,上面几十个孔,有七个孔是很早以前打的,其余的都是新刺穿的;伍孚的力气不小,也把那七个孔做了掩饰,但是工具不凑手,还是留下了线索。”
许相指出了七个孔,杨奇带上眼镜,看了一遍,微笑道:“许大人果真非凡,这是北斗七星的图桉,史阿,找当年的那些老人打听,看有没有线索。”
“是!”
杨奇对史阿干脆利落的态度很满意,这个虽然出身草莽,最起码在态度上是认真的;当初刘辩任命史阿的时候,很多人反对,可是现在看,史阿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有了司空杨奇背书,青铜司自然是放开了手脚,伍孚的家人和韩馥这次带到邺城的随从都被控制了起来,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怕这些家伙里藏着别的阴谋;还别说,查来查去,史阿没想到真发现了问题………
伍孚被杀的消息,把伍孚的家人都震住了,那可是大罪啊;在青铜司四处搜查的时候,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史阿板着脸冷冷的说道:“挨个问话,不愿意合作的马上抓起来,送到监狱里去。”
伍孚的家人吓坏了,他们可是对青铜司早有耳闻,那是个魔窟啊,据说进去的都是躺着出来;只不过伍孚在邺城几乎没有活动,家人们没感觉什么异常;可是史阿总觉得忧心忡忡: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搜查的人翻出藏菜的地窖,说地窖竟然盖成一个通风的地方,史阿才若有所悟,亲自去地窖看了看,结果在地窖的通风口发现夹层,里面放着外面给伍孚的一份指令,要伍孚去弄幽州的情报,评估战局的最终走向。
看完这些,史阿对几名部下说道:“一个个审问,不服从的杀无赦。”
审问的结果同样让人悲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史阿决定还是把这些人都放了,伍孚的事无需累及无辜。王凌奉命赶来增援,阻止史阿说:“史大人,听说你打算放人?”
“是的,这些人里面没有同伙。”史阿接下去的话让王凌吃了一惊:“我觉得,伍孚应该是把证据藏在这座宅子里,可是一人藏物众人难找;就算挖地三尺,找出来的概率很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拆了这座宅子。”
没想到史阿有这么大的决心,大有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王凌点了点头,搓了搓手,说道:“对,您说得对,我们可以试上一试……”
许相闻风而来,几个人在一个小房间坐下;许相说道:“都坐吧,说说事情的经过。”
王凌首先发言,而后史阿做了一些补充,最后史阿站起身说道:“我会把指这座宅子一寸寸地搜查过。”
许相颔首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先这样吧。你留在这里继续搜查,王凌把人送到县衙去?”
许相其实更想分析的就是搜出来的那封信,他只有亲自审问,才能找到突破口,许相首先选择的就是经常去地窖的两名厨子,许相微笑着问:“伍孚经常亲自去地窖吗?实话实说,我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两名厨子安安静静地回忆着,伍孚经常来巡视自己这边的蔬菜;许相懂了,那就是伍孚在传递情报的时间。许相一点一点问下去,最后终于确定,伍孚传递情报是固定时间的,只不过许相很怀疑,伍孚要是身负情报的任务,怎么会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除非,许相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和伍孚传递情报的人,并不是六国盟的人,而是另外一伙人,伍孚只不过是混迹其中,找找乐子也可以;六国盟实际上并没有打算启用这个暗桩,伍孚是独自在行动。
伍孚的行动并不难理解,很多潜伏的暗桩在长期的压力下,心态已经崩溃,总是想做点什么,让大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尤其是像伍孚这样的人,白天在尚书台受尽了苦,自然会喜欢在夜里出手。
可问题在,这伙人在哪?他们想要做什么?许相当机立断:“扩大搜索范围,看一看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是看到某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