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比上一次来要好一些。”
“那就请他进来。”
作为许昌道上的大老,庾遁最近很忙,忙到了身体都有些吃不消的地步,在华佗那边开了药,就不请自来地来到尚书台。庾遁的脸色看起来比以前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少了,还是苍白,让荀或猝不及防的是,庾遁在荀或的面前不停控诉,所有的潜台词就是荀或没把他当朋友:“荀或,让人心寒啊!”
荀或可是出了名的温润君子,道德品质从来没出过问题,庾遁这么说,显然是在为后面的话题铺垫渲染情绪。荀或身边的人全部熘走了,就是来办事的官吏也很自觉地在门外止步,原本想顺便偷听一下房间里的对话,打算回去当做八卦宣扬;可惜刘馥把人赶走了。。
明知道庾遁说得是假的,可荀或的心中一点没生气,反而更担心庾遁会不会上演什么头撞桌角或者墙壁的戏码;看荀或始终静如止水,庾遁终于停止了表演,把荀或递过来的一碗水一口气喝干,有些无奈说道:“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庾遁,行了,说说什么事吧……”
“现在讨伐叛军,你要给我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俩可是同学,好朋友,你明白的,不能为朝廷和皇上分忧,我急啊!”
庾遁说着这些涨气势的话,就在荀或身边坐下:“帮我想想!”
庾遁原本负责庾家的生意,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自带着一种江湖人的匪气,这让荀或的心头涌出一阵无奈的感觉。庾嶷几个月前把庾遁在家族里的权力都夺走了,不过庾遁还是颍川郡的从事,难道最近这家伙在公事上出问题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就在许昌,没听到什么风声啊;荀或浅笑着说:“庾遁,你的话让我心中没底,要是你闯什么祸了,跟我明说,只要不是十恶的大罪,我来帮你向皇上求情。”
“呸,呸,乌鸦嘴。”庾遁自然晓得,别看荀或是个君子,但是绝对是个比坏人还坏的人,没有什么弯弯绕可以骗过荀或的;庾遁低声说道:“我把生意丢给了庾嶷,他似乎参加了云中的事,提供了一部分物资和兵器。”
庾遁是不可能放弃家族生意的,那是他在家族中地位的支撑,庾嶷也正是怕庾遁脱离自己控制,才会让庾遁出局。当时庾遁确实有些懊恼,可是眼下,庾遁一扫当日的颓废和谨慎的样子。荀或心头觉得好像少点什么,瞪眼对庾遁说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会要了庾嶷的命!”
庾遁哼哼唧唧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虽说被荀或埋怨了,庾遁心头还是想要笑出声来,以荀或的性格,这件事肯定是要调查下去,自己有真凭实据,庾嶷翻不了身。庾遁气势如虹,看荀或不吭声,继续一个劲的给自己贴金:“我和你一样,是忠于皇上的。”
荀或看了一眼庾遁,确实也不好说什么,庾嶷当时出手,青铜司就做过猜测,庾嶷会有一连串的动作,赵商那个人长于兵法,恐怕早就在搜集证据了。庾遁的选择不算错,现在出首,总比将来说不清楚要有利。荀或起身关上了房门,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是否打算争夺家主的位置?”
“怎么会?”庾遁肯定地说:“我希望外放一任太守。”
庾遁的资格肯定是够了,荀或看了一眼庾遁,轻声提醒道:“你要想好,你如果不是家主,后面的人万一拿这件事做文章,庾家你很难回去。”
“只要我身居高位,手里有钱,他们肯定会求着我回去,是吗?”庾遁说话底气十足,心里却很感激荀或,要不是关系真的好,以荀或的性格,绝不会问这一句话;荀或点点头,庾遁的看法没毛病,不过荀或还是提了一个要求:“我就一个要求,你把细节说出来,后面的事我来办,庾嶷是死是活,你都不要管了。”
“你还想让庾嶷继续做家主?”庾遁不笨,瞧出来荀或的心思;荀或苦笑道:“我马上要去邺城了,我不想和你一样回不来,你准备和我一起动身吧。”
庾遁愕然:“你要出任尚书令了?”
荀或笑了笑问:“要不然怎么帮你。”
庾遁若有所悟道:“我是自己找上门来去蹚浑水……”
荀或立即回答道:“这说明你有眼力,我们是同学,互相扶持不是更好吗?”
庾遁的心里明镜似的,荀或去邺城必定是风雨连天,庾遁颔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荀或笑道:“你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庾遁留下庾嶷的那些证据,带着坚定的神采走了,刘馥笑着走进来说道:“大人,庾遁说什么事没?”
“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你通知贾逵来一下。”荀或随口道。刘馥瞬间猜到庾遁说了什么,提醒道:“大人,我们马上走了,许昌的事可以放放。”
刘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作为标准的文人,刘馥的是非观念也很强,只是刘馥以为,士族豪门的事永远管不完,不如交给后面的人处理;荀或倒是乐了:“你忘记了,我就是颍川人,躲不掉,就算去了邺城,他们闹得不可开交,还不是来找我。”
刘馥没有再说话了,派人去青铜司把贾逵请了过来;荀或也不废话,拿出庾遁留下的资料给贾逵看,贾逵看完后,无奈地说:“证据确凿,杀了庾嶷都不为过。”
“庾嶷不能现在死,我们也不是庾遁递出去的刀。”荀或点头说:“先把庾嶷和相关的人抓起来,就说名单是从云中获得的。”
“遵命。”贾逵猜测荀或早就把一切都衡量过了,答应得毫不犹豫,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