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切丸是用含怨而死女子的头发炼成的,利可断金……”
见到此物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不过,赤岭道人他们只注意到了其中一枚,并没有注意到这两枚分别由两人打出的……”
之前,打向解三的这个丸球有两发,第一发打穿了他的手腕,第二发震飞了他手中的刀。
只是,射中解三手腕的黑色小球与打中他手中的刀,并不是同一个人掷出的。
青衣小厮只是打飞了解三的刀,射穿他手腕的是另一個人,这个人也在贺家宅邸之中。
他又看向粱柱间,伸手在空中一攥,竟然摸到一根细不可见的丝线,这丝线宛如蛛丝垂在粱柱间。
“那青衣小厮就是利用这些丝线‘飞’走的吧?不,是被人救走的……有意思,这是仙傀门的‘无形弦’啊,可惜这手法太稚嫩了,无形弦也没有炼到收发如心,祭炼到无形无影的地步……呵呵,不能无形无影,那还叫什么无形弦。”
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的贺平甩袖离开了楼台,他走出门外时,手指一弹,拉长的宛如蛛丝一般的透明丝线蓦然一颤,顿时,粱柱间也受到冲击,粱顶的灰尘簌簌而落。
“少爷。”
楼阁外,管家贺福生似乎等候多时了。
“同玉班少了一名新来的旦角,至于……那个青衣小厮是三个月前,是由偏房那边推荐来的,这事要查下去吗?”
贺平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轻敲了左手握着的黑扇。
“查下去……另外,派出我们的人手调查胡马帮的动静,沈二还有解三的几个义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恐怕不会放过那两个人……不过我倒是好奇,胡马帮这次到底是惹了什么人?”
“发切丸”、“无形弦”,明显都是仙傀门的手段。
贺平察觉时也是蓦然一惊,误以为是仙傀门要对自己下手,心中异常的忌惮。所以全程隐而不发,就连解三被杀也没出手阻止,直到对方遁走,他才意识到情况并非如此。
“以仙傀门的手法,杀个北地的刀客,也用不了这么麻烦,‘腾风刀’解三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傀儡法术……”
他也不是看不起这位北地刀客,解三的刀法确实厉害,但是也只能应付普通人,对他这种修炼道术的人,也不过伸伸指头,就能够碾死的角色。
即便胡马帮在北地乃至漠北,也算是一股不弱的帮会势力,但在贺平眼中,也只是一群练了点武功,刀法好,马术强的凡俗中人。
修道的门槛极高,按照仙傀门的划分,修行入门分为“下士闻道”、“中士求道”、“上士入道”。
——下士,指的就是世间的凡夫俗子。
而闻道,求道,入道,则是反映修行的三个状态。
天下修行之士,都是从凡俗“闻道”这一关开始起步,日夜苦坐枯磨,以求静存动察,滋养壮大神魂念力,使得心灵越发敏感,随之神气呼应,打通生死玄关,才有了一丝天人感应的妙能。
后面还要兢兢业业,以水滴石穿的耐心调摩顶贯脉,化开四肢百骸,鼓荡气机,这才有机会一步登天,跃出自身樊篱,迈入“求道”的修行境界。
道观里的道士,僧院里的和尚,不管是服气、行气、胎息、导引、坐禅,多半是在锤炼心神上下功夫,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杀伐手段弱得可怜,随便一个练了拳脚的壮汉,都能够打得鼻青脸肿,直接血虐。
唯有步入“中士求道”的层次,修炼者的精神境界加深,才能够使肉胎蜕变,辅以符、术、咒、巫等法门,行些呼风唤雨,镇邪驱疫,出入水火的手段。
至于“上士”,可以说是入道高手,是真正入了道境的真人,能移山倒海,翻云覆雨,有莫大的神通法力。
贺平修炼《无形秘藏》多年,修为早已经步入“中士求道”,结合仙傀门中奇诡法术,操弄傀儡人偶的本事,实力岂是寻常江湖武夫所能及的,他有这种自信并不奇怪。
只是,他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另一层担忧。
比方说,青衣小厮和那个藏身在同玉班的花旦是什么人?他们背后隐藏的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无忧生呢?)
贺平无言地握紧拳头。
这也是他最为心忧就是这一点。
贺平十分确信,无忧生必定在自己身上留下后手,自己修炼的法术是有致命缺陷的,等自己“做茧自缚”,完成活傀儡的祭炼后,无忧生就会以傀儡术,将他炼成自家的傀儡。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应当并非如此——
“不对,我连‘换心’都没有成功,无忧生这时出手也没有意义,他的后手应当要等我成为活傀儡后才会发动?”
贺平的双眼也变得狐疑了起来。他深知自己因为修炼傀儡术,尽管目前看似无碍,但是实际上已经坐困危局。
因为自身所习术法的缺陷,他想要活命只能把自己炼成活傀儡,然而真的要这么做,只会被传他傀儡术的无忧生所算计。
“我必须要破局,但是,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情报。”
贺平感到最无奈的就是自己对于修行界相关的情报一无所知,他在北地经营多年,并没有搜集到修行中人太多线索,就算查到些许消息,也只是一鳞半爪、支离破碎的东西。
“离开北地的话,前往中土,到大幽王朝的中心都城玉京城去调查,有可能会获取更多线索,可惜,我的身体并不适合远行,再者,贺家的势力也只限于北府州这一亩三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