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别了陆教授,转头看了看身后高大的圆形土楼和天际的云彩,再见了闽南的晴空,感觉这一次福建之行是这么快,又是如此虚幻,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我会去做什么呢?告诉年幼的我要好好读书考上更好的学校,加强锻炼身体免得成为团队中的短板,抑或是再努力追一追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子?
嘈杂的汽车的引擎声将我从想象拉回了现实,胡有幸发动了破旧的捷达车,年久失修的车子的声音有点像老人的咳嗽,我又怀念起我们之前执行任务时坐的各种相对高级的车子起来。
回程的路没什么好说的,车子在漳浦的山中转了几转,然后径直开上了高速公路,我们依旧是直接回福州,然后按原路返回,赵科长依然在福州安顿欧阳旺的后事,我们碰了个头说了些细节,老赵也准备回北京复命,我们就此别过。
听陆教授说他那位老友在长沙一所大学的档案处管理资料,平日里没事就坐在办公室,拿着各种不知来历的古书钻研,对古代文字颇有造诣,我眼前又浮现一张胖脸,我们的杨胖子自称是古代文字专家,不知道他俩切磋一下谁胜谁负。
依旧是在福州火车站,列车发动的时间锁定在傍晚4点30,吃了几天的山珍海味,我们味同嚼蜡般吃完剩下的罐头肉,就当是返程前的晚餐。在车上我们叽叽喳喳着,集中讨论了几个问题,首先按照这几天获取的信息,时空穿梭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但过往的时间是否会受到我们的影响,还是被分为无数个维度的时间线,我们都不要打干预历史的主意。
举个例子,如若我们回到了某个两国交战的年代,为了我们心中所谓的正义去干预战争的胜负,那历史的车辙必然会错乱,我又想起了罗伯特-泽米吉斯的电影《回到未来》,就是执导《阿甘正传》的那位,电影里就对时间悖论作了很多探讨和解释,主角遇到了他年轻时的父母,他必须要确定父母会在一起,否则他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会从世界上消失。
但索性我们的任务,只是拿回被带去海外的传国玉玺,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不过之行任务就意味着战斗,战斗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当然,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想象,一切都还八字没一撇,还有便是要重点盯着“晴”组织,从已有情报来分析,他们的脚步要走在我们前面。
另一点就是怎么确定时间的坐标,按照陆教授的说法,我们必须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中国,且不说那是个战火纷飞、危机四伏的年代,万一走错了,对我们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开太阿剑的秘密,这把剑要真的跟时空连接的节点有关,那我们的进度就能大大提前。
回到长沙我们先到电视台落脚,我有点懊恼没使上奥地利进口的步枪,老胡大笑说别担心,下次给上面打申请采购更好的武器,我问他是啥,他又不说,搞的我好是生气。一问正在啪啪津着烟斗的看门老大爷,杨胖子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了,这死胖子肯定又是去哪偷吃了,老胡说不用急,刚回来先休整一番也不急,另外魏一苏和陈方也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先回家调养,瞬间偌大的迷情调查处分部就只剩下了我和老胡。
我发现老胡的“台长”办公室多了一个大铁柜子,便问他里面是什么,他又半开玩笑地说是好东西,到时候自会分晓,我被他耍烦了,怒气一冲都准备先走,他急忙拉住我劝道:“先别急,看看陆教授的介绍信里写的什么内容,如果老陈和小魏需要点时间恢复,我们可以先去找他。”
信上写道那个老头姓马,单名一个昀字,没透露给我们住址,只有长沙一所高校办公楼的门牌号,老胡挂了几个号码,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结果都是因为学校正在放假没有接通,看来只能多提前预约几次了,我又把介绍信抢过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任何信息后,才悻悻地走出了电视台。
我没有骑我的二八式单车,而是独自在河边的林荫道下慢慢悠悠地走着,自从加入了迷情调查处,已经许久没有自己放空的时光了,看着一江流水向北去,刚下过的一场大雨把天空洗刷得光滑如镜,我又想起此时的刘哥和小媛到底是什么模样,不知不觉已走过了几里的路程,这时我突然听到江边一家两层茶馆传来铿铿锵锵的唱戏声,便提起兴致走近去看个明白。
老长沙的茶楼没有杭州西湖茶馆的幽雅,不如上海茶馆的僻静,没有功夫茶的深厚文化,没有四川茶的高超技艺,可以说俗气十足,五色人等,五花八门,犹如一锅大杂烩。但它却是长沙方言,令人捧腹大笑、不一定上得台面的长沙市井文化的发源地。我靠近一听,原来是在唱湘剧版的《霸王别姬》,回想起最近老做的那个梦,我越发有了兴致,摸摸口袋,老胡正巧给我发了工资,便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其实大家说起湖南戏种,普遍认同的就是以《刘海砍樵》为代表的花鼓戏,殊不知湘剧在中国戏曲上也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现代戏曲里,虽然不如越剧、豫剧、黄梅戏那么出名,但由于京剧是糅合了各地戏种而成,湘剧和京剧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从清朝道光年间开始,北京城里就有专门的湘剧班子,湘剧可谓是年少成名了。
戏台上霸王和虞姬站立对视,正唱到了高潮部分,楚霸王手里拿着的道具剑和我的太阿剑倒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当然如果戏曲能复刻得那么完美,那都可以拍电影了,演员正在高亢的对唱着,演得霎是精彩,虽然听不太懂,但我脑海里一直在回响那个梦,四面楚歌的垓下一战,当下聚精会神地观赏起来。
茶楼里听戏的以中老年人的居多,我一个白面小生显得格格不入,点了一壶碧螺春,又叫了些许小食慢慢品着,戏罢后,台下传来阵阵喝彩声,大家鼓掌大喊着“再来一曲”,我也应该想到,戏剧毕竟是戏剧,怎么可能让我找到什么线索,便准备提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