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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清晨,在某列开往南方的列车上,在哐当哐当的震动声中,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厢,我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前方到站是岳阳站,请下车的乘客拿好随身行李不要遗忘丢失。”伴随着一阵电流声过后,列车员慵懒而略显枯燥的声音从广播中传了出来。
已经进入湖南境内了么?我心想,似乎很久已经没有离家乡这么近了,亚热带的五六月,进入角色得特别快。松了松裹在身上的被子,我一向对列车车厢有点抗拒,但无奈在这个时代,火车几乎是唯一的长途旅行手段,别无选择。
随着车厢连接处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早点的香气,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大妈。而随后发出的声音也没有让我意外。
“刚出炉的包子馒头面条咯,小伙子来一点吧,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她的声音和体型一般厚重,我摸了摸布贴布的口袋,想到列车上昂贵的物价,又回忆了一下背包里还剩几块饼干,刚准备忍住口水回绝,余光却冷不丁扫到她手臂上的绷带,上面还透着殷殷血迹,登时脑袋像被一千根针扎似的疼痛。
似乎是发觉到我的异样,她嘟囔道:“厨房干活嘛,免不了有些锐器扎到了,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也正常。”一边继续把手上的早点往我身边递着。“还是吃一点早餐吧,你看多香啊,百分之百的高筋面粉做的馒头......”
“你别过来!”我歇斯底里起来,这一声大吼让整个车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几乎说不出话,那血迹似乎在我眼中渗透、散开,铺满了我的整个视野,一些难以言说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放映着。我浑身颤抖地瘫软在卧铺床上,最后的记忆是一群人指指点点地围着我,有人在用力掐着我的人中,接着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厥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才一点点亮起来,我用依然模糊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是一条熙熙攘攘的的大街,四周小贩叫卖声和游人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的这情景颇为熟悉,正前方高耸的大楼上“北京西”三个字映入我的眼帘。
北京!我怎么又回到了北京?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越是想挖掘深处的记忆,脑子却像断线了一般一片空白,直到一串清脆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
“天然同学,你怎么又犯懵了?这又是盯上哪个姑娘了呀。”我转头一看,过肩的中长发垂在清秀的瓜子脸下,一身粉色的运动装站在人群中颇为惹眼,说话的正是我大学四年的校友江小媛,北京某艺术学院设计系的才女。我傻傻愣愣地看着她,还在回想最近发生了什么,一道粗壮的男性嗓音又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媛妹子,你就甭调戏小章同学了,就他那熊样看到女孩子就脸红,还敢盯上谁。”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搭上我肩膀,他凑过来小声道:“不过你真有看上的,哥给你留着,别客气。”
那高大的身型不是刘哥还是谁,来自内蒙的的黑壮大汉,平日里出了名的调皮。我没有反应,几乎是用呆滞的目光盯着他们,我没空理会他们的拌嘴,依然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北京西站,接着提了几个非常白痴的问题。
“现在是几月几号?”我问道。
“公元一九九八年三月二十一日,还需要更仔细吗?”刘哥问。
我低头呢喃,三月二十一日么,“那我们在哪儿,是在干什么?”
“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我们不是要去西北考察采风,不然你以为我们提这么多行李干嘛,野炊么?”脾气不太好的刘哥怒吼。
小媛跳到他身后劝解道:“刘哥你别这么当真,我看天然同学平日里也挺机智的,今天精神状态这么差,估计是想到要出远门,昨晚兴奋得睡不着,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吧。”
我没理会他们,刘哥似乎看着我冷冰冰的态度还想争辩,既然时间和地点的纵横轴都已经明了,我心头闪过前段时间,站在学校宣传栏旁,看到外出进行毕业采风名单上自己名字的记忆片段。周边人群熙熙攘攘,仿佛还听到有人在嘲弄:“那个章天然凭什么被选中,给老师送礼走了后门吧!”
我不禁脸有点发烫,媛媛是出名的优等生,被选上考察团不在话下。而刘哥是留级三年没毕业的大名人,校领导体谅他,特地安排他外出考察,为毕业设计找优秀的灵感。而我,资历平平,成绩也平平,除开和带队老师胡教授关系比较好外,没有任何被选中的理由,被怀疑走后门也正常,但就凭我这破条件,要钱没钱,要人就一个穷小子,拿什么去送礼啊。
说曹操曹操到,胡教授爽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准备进站了,孩子们。”胡老师名有幸,常自诩为三生先生,穿着惯常的那件黑色风衣,显得风度翩翩,颇有文人气质。透过黑框眼镜后的锐利眼神,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对我投以微笑,似乎在提示我,不要担心,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抬头仰望了北京西站楼顶上高耸的亭子和正门口的巨洞,很大气,很北京。我回了回神,不再多想,提起行李,四人排成一列走入了进站通道。
候车室内,刘哥还在嚷嚷着为什么不安排坐软卧车厢,媛媛嬉笑着从包里拿出零食给大家吃,我向来对这些吃食没什么兴趣,就盯着墙上悬挂的列车时刻表看。
时针指在上午九点四十分,这班列车从北京西出发,南下取道石家庄、太原,再经西安折往北上到达兰州,历时近三十个钟头,到目的地已经是明天晚上,看来有大半天时间要在车上睡觉了。
刘哥说要买一副扑克牌到车上打,就跑去了小卖部。火车站的东西我可舍不得买,这小子家里富得流油,在学校里天天哭穷,说自己在内蒙老家经常吃不上饭,一问他吃啥长这么高大,他答道:“牛羊肉呗,家里买不起大米,只有自家养的牛羊吃。”再问他家有多少牛羊,“兴许好几百只吧,没数过,我们那边基本上都这规模。”这话说起来就像清华的学长说自己高中三年没好好读书一样找打。
春运刚过去不久,火车站外边相对于平时比较冷清,但进入站台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返乡客渐渐多了起来。三月份的北京依然天寒地冻,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依旧哆嗦了一下,寒风嗖嗖的钻进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