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是那个教授自己文字,让自己明白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英气少女艾青么。
“你,还活着!”夏左震惊,双眼中露出热切,赶忙将一套衣服取出,套在少女身上,并且将她扶了起来。
艾青看着夏左,看着这个满头白发,一脸冰冷的少年,却觉得对方现在是世界上唯一可信赖唯一可依靠的人。她双目通红,眼泪扑簌簌的不住往下掉,最后竟是忍不住直接拥入夏左怀中,不受抑制的大声哭了出来。
夏左害怕引来寻找他的闲散佣兵,但又不好现在劝阻对方,所以只好怀抱着她纵身跃上古树枝头,在这古林中腾挪跳跃,悄悄地潜回他的暂居地。
艾青大声哭嚎,全然没有一丝淑女气质,也没有感觉到她已被夏左带到三阶古林边缘处。这也不怪她,铁狼佣兵团心狠手辣,杀入铁莽佣兵团中,烧杀掠夺,连同妇孺都没有放过,艾青同几名铁虎佣兵团成员刚从南陵城办事回来,却没想到回来时竟发觉铁狐佣兵村已成为一片废墟,熟悉的村庄不在,熟悉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那一刻,仿佛天塌了下来,压死了所有她熟悉的人,唯独只剩下孤零零的她一个人在那里哀嚎,天地却无情得无一丝回应。
后来她才打起一点精神,想将父母尸首掩埋,便是这个时候,那个歪嘴佣兵带领着一队人马扫荡而来,剩下的几个铁狐佣兵团成员为了助这个铁狐佣兵团团长的女儿逃离,几人硬撼十几个人,给她创造时间,不过那歪嘴佣兵实在贪其美色,带着一个兄弟径自抓来,她拼着性命才从一阶古林跑到二阶古林,终究还是被赶上,刚要受那禽兽凌辱,却没想到夏左竟会如天神突然出现。
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那种仿佛又触碰到亲人的感觉,让她百感交集。其实夏左跟她不是很熟,熟人都不太算得上,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关系。只是铁狐与清风两团交好,两人境遇相同,都是被那铁狼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孤零零的他们各自一人。艾青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真情流露之下,难免抑制而拥抱夏左大声嚎哭。
夏左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从日出哭到日落,一直到肚子咕咕叫时,方才止住。
“吃饭吧。”夏左说道,他将对方领进那个隐秘的树巢中,在里头的树干中挖了个坑,放了些枯柴火,点了起来。因为树巢中的东西都是生的,而且都是三阶中的古树,一般的火也烧不坏,夏左也不担心烧坏这个树巢。
艾青好奇的看着这个树巢,经由夏左点燃了火堆,明亮的火光照得整个树巢油光发亮,无数的树叶边缘处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点缀着这四丈宽大的空间,显得颇为温馨。道道光芒将他们包围,好似天上的繁星,显得十分的美丽。
夏左将一个二阶顶山羊架到火堆上,缓缓的炙烤着。他常常储备这些食物,也许是因为受到小时候被木老头饿坏了的影响,所以他的储物皮囊中时常存着很多凶兽的皮肉。因为储物皮囊本身就有一些防腐的效果,而二阶以上的凶兽肉体不会那么容易腐烂,储存个两三个月完全没问题。
夏左低着头,听着艾青讲述她的经历,讲述着她的父母还有许多她的亲人,倒在他们熟悉的地方,头颅被割下串起来,悬在村头的杆子上,那死不瞑目的表情让她恐惧和害怕。她所珍视的东西在一夜之间被铁狼啃肉的一丝不剩,让她难以接受。夏左只是旋转着烤架上的顶山羊,低低说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艾青哭得双眼红肿,她看着那个默默低头望着火堆的少年,火光通红,映照在他那冰冷的脸上,却还是显得这么的冷酷,阴骛,好似千年玄冰,什么火都化不开一样。
她忽然想起这少年的身世,自小就无父无母,被木老头以惨不忍睹的方式折磨着,被千万人殴打唾弃,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温暖的栖息之地,却没想到竟被铁狼佣兵团残忍摧毁,他的伤,他的恨,他的痛,恐怕也不会比自己轻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