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笼子?”楚城幕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小丫头一眼,问道。
秦怡闻言,点了点头,带上了几分愤怒,回答道:
“嗯,鸟笼子,无所不在的鸟笼子。你的生活,你的事业,你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我的存在,只是你用来发泄欲望的?若非那个银灰头发的女人亲口告诉我,你这两年来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甚至都要怀疑,我自己身边躺着的,和她嘴里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仲卿卿?”楚城幕闻言,捏着香烟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去玛歌庄园了?”
“呵,在那里我不仅认识了你的左膀右臂,还看到了你那个叫做罗丰的朋友,看来你这是承认了?”秦怡闻言点了点头,冷笑了一下,回答道。
楚城幕闻言,微微怔了怔,随即直视着小丫头那双圆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我想要的了?楚城幕,分明是你把我摒弃在了你的圈子以外,怎么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说这是我想要的?”秦怡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上前两步,凑到楚城幕身前,尽量用俯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大男生,问道。
小丫头那故作逼人的目光对楚城幕毫无效果,闻言,楚城幕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抽了口烟,轻声反问道:
“还记得我那次帮你去外联部花钱砸人的事儿么?为了两万块钱,你和我失联了多久?为此我还向程颐请教应该如何和你相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表现出对我经济上的抗拒。两万块钱对我来说很多么?你上学期和我同居了一学期,应该很了解我的消费能力才是。那时候你在意的就不是那两万块钱,而是你的自尊!”
“再后来,咱俩和小六两口子去千鸟湖露营,那次你不小心听见了我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感觉自己和我的差距很大,还说我突然一夜之间长大了,却不曾停下脚步等着你,让我站在原地等一等你,方便你追赶,这事儿你忘了?”
“我的事业就在望天河,苟东赐口口声声叫了你几个月的老板娘,哪怕戴婧都知道我公司的大门朝哪边开的,可你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也能怪我么?别说是去公司,你甚至连我所在的学校渝华,你都没来参观过。你自己内心到底在抗拒,自卑什么,这还用我说么?”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持住你小小的自尊心,我除了不把外面的风风雨雨带回家里来,我还能做什么?你自己回忆一下,从我在咱们津城中学外的红楼顶楼提起我想搞物流,再到仙羽山我带你去和我的创业班底打交道,我那时候有避开过你么?”
“你享受着我给你的所有呵护,现在却说我厚颜无耻,那我倒是想反过来请教一下。秦怡,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那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旗下有诸多公司的?你叫得出来这些公司的名字么?这些东西都是能在网上查到的。”
“还记得上学期开学那会儿么?我还带你认识了我的室友。那个头发稀疏的王洛京,那个一脚把自己孩子踹没了的太铭,那个恋爱脑拎不清好赖的苏苏,那个行为果决,敢爱敢恨的常维维。这些都是我在尝试着带你进入我的圈子。我那时候想的是,既然你不愿意接触我的事业,可我生活中的朋友你总该愿意接触吧?可最后呢?你有和她们走动么?”
楚城幕一连串的反问,明显有些把秦怡给弄懵了,只见她踟蹰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这些问题,大多是她从未刻意去想过的。
是啊,为何自己会在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去男友的学校逛一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在自卑?是自己害怕和那些天之骄子站在一起?还是说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家男友在学校有多风光?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愿意去接受那个真实的楚城幕?
这种无所不在的压力,难道不仅仅只是源自楚城幕的强大,更多的是源自自己的不自信?可面对仅仅只知道一鳞半爪的他,自己都已经自信不起来了,自己又怎么敢去了解真正的他?
这真的不怪他么?那自己应该去怪谁?怪自己?怪自己当初没事儿干嘛要去喜欢他?还是说怪自己从来不曾真正的去了解过他?或是去尝试接受那样一个完整的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责任都在我?楚城幕!”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头思考了片刻,秦怡再次抬起头,看向了楚城幕,问道。
楚城幕闻言却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都有责任,我在自以为是,你也在自以为是。我以为我是在用正确的方法爱你,却不知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在错误的方向上使劲,而你同样如此!从你这次回来没有联系我,我就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若是有什么决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听到楚城幕最后这句问话,秦怡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原本早在心底打了千八遍的腹稿,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己真的恨他么?真的恨他把自己关进了鸟笼么?可似乎从看到他开始,自己的心里就没有过恨的情绪。那自己还喜欢他么?应该是喜欢的吧!可这样的喜欢,让自己真的觉得好累。要躲开么?要不然躲开试试吧!可这话,我怎么就说不出口?
犹豫了片刻,秦怡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决定想对你说,送我回家吧!我不能出来太久了,不然爸爸和爷爷他们该出来找我了。”
楚城幕闻言,站起了身,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小丫头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山神头上的红布,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那个山神头上的红布,是你们家里人换的么?我每次看见都新的。”
秦怡闻言,顺着楚城幕的目光看了过去,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这个山神庙就是我们家修的,上面的红布原本应该由孙子来换,可老秦家到了我这辈人,就没有男丁,再加上比我大的姐姐们平时都不在这边,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我在换!”
楚城幕闻言,丢掉了已经完全烧尽的烟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可我在这里爬过了千百回,却一次都没能遇见过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言罢,楚城幕转过身,往来时的小路走去。秦怡这次依然没有上前搂住他的胳膊,只是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而那双原本插进裤兜里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从兜里伸了出来。
山神庙和秦家的老宅相聚也不过三四百米,眼看就要回到了老屋,秦沂那个小丫头托着下巴,蹲在大包小裹边上的身影也变得清晰可见,楚城幕却感觉自己的衬衣被人从身后给轻轻的拽住了。
回头看去,楚城幕却见秦怡不知何时用她那白嫩带着小窝的手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衬衣后摆,如同一个雨夜里走失了的小孩儿,头深深的低下,另一只小手紧紧的拽成了拳头,白嫩的双肩微微颤抖。
“怎么了?”楚城幕轻声问道。
“楚城幕,我们还是分手吧!”小丫头抬起头,看着自己高大的男友,圆圆的大眼中,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那紧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努力的想对男友笑一笑,可努力了好一会儿,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与此同时,一阵山风吹过,道路两旁银桂的粉白色米粒花朵,星落如雨一般,洒满了小丫头那稚气的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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