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没再说话。
他二人嬉闹一阵,饮足了马儿,便再次踏上了旅程。
日月轮转,山花竞放,从深春行到初夏,终是在二十多日后的四月中旬,二人到了叙州地界。
蜀道艰难,自入川开始,道路便一直在崇山峻岭间盘旋。所谓的官道,不过就是在半山腰开凿出几条小路,狭窄无比,一边靠着险峻的山崖,另一边就是刀削似的岩壁,和奔腾不息的江水。
薛离立马于路边的一块界碑旁,这界碑年代久远,字迹斑驳,隐隐可见三个红色的大字叙州界。
脚下是石岸云崖的金沙江携浪翻滚,来自雪山的岷江川流不息,二江奔流到此,汇到一处,水掀巨石、惊涛拍岸,哗哗的巨浪就仿佛漫天云雪,呼啸着在山崖间撞击回旋,瞬间化作一条桀骜巨龙,怒吼着滚入长江之中。
朱欣婷欣喜道:“终于到了!此处可真壮观!”
薛离笑着道:“此地乃是金沙江、岷江与长江的三江汇聚之地,自然少不了一些壮丽景色,天快黑了,我们赶紧进去,寻个客栈住下,这些日子赶路着实辛苦了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好!”朱欣婷笑嘻嘻地应了声,二人便往前行去。
可刚走了没多久,二人便叫眼前一幕惊着了,眼前是一处断崖,其下只有滚滚激流的江水,没路了,前方居然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了,这怎么过去?
朱欣婷蹙眉道:“怎么会这样?没路了?”
薛离立在岸边看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不应该啊,叙州乃是川、滇、黔交界之地,负山临江,百夷出没,自古便是西南半壁、川之重镇,怎么会没有出入的道路呢?方才已经见到了界碑,应该不可能走错路的。”
朱欣婷想了想,道:“若是如此,那此地的情况恐怕不简单,华苗一家乃是大势所趋,这叙州府又是山高皇帝远,若有人在此立个国中国,也并非难事,只要将这出入的道路一断,谁也管不了他。”
还真有这种可能!薛离听得暗暗皱眉。这时,方进现出身来,对薛离道:“公子,这叙州府台聂元庆,本是陈王的得意门生,已在此为官多年,此人贪婪凶残,素有天高一尺之称,卫所的兄弟们已经掌握了他许多罪证。”
薛离点了点头,轻声道:“看来此地不简单呐,难怪觅儿要让我亲自过来一趟,那丫头定是有什么苦衷。方进,咱们在叙州有多少人马?”
方进道:“从前有百余人,可自从傀儡师安家被灭门后,便撤走了大半,眼下尚有不足五十人。”
“好,”薛离正色道:“你亲自跑一趟泸州,调些人马过来,家伙事儿都给我备齐了,再派人去将此处卫所的兄弟们集合起来,我有用。”
方进犹疑道:“那公子您”
薛离道:“我没事,我先与婷婷进去探探路子,去吧!”
想想薛离如今的武功修为,方进便放下心来,倘若连他都应付不了的对手,自己留下可能也没多大用处,于是应道:“是,公子小心行事。”说完便离开了。
薛离与朱欣婷相视一笑,二人弃了马,纵身一跃到了江水之上,双足在水面上连踩,不消片刻便稳稳落在了对岸。
二人此番出门,都只穿了简单朴素的粗布衣裳,薛离是一身灰色衣裤,朱欣婷是一身青粉拼接色的粗布长裙。看上去便似两个相貌姣好的农村孩子,并不惹眼。
望着眼前错综盘绕的山林道路,朱欣婷问道:“现在往哪儿走?”
薛离道:“不知道,先走走看,找个人问问路。”说话间,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嗖!”一枚梅花镖划过长空,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