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同知道申喜妹心里难过,把门关好后,也不多话,只自顾认真地烧那堆火。
红红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却无法赶走一个人内心的忧伤和惆怅。
申喜妹默默地流着眼泪,坐着小板凳低头烤火。烤着烤着,慢慢地,她就靠着墙壁瞌睡了。
韩思同将申喜妹抱上床并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再回火堆旁坐。如此一直待到天亮。
由于悲伤和困倦,申喜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直到太阳射得屁股发烫了才醒来。
她起床不见了韩思同,便跑出门来查看。
见他正用捡来的石块在砌那被风吹倒的墙,申喜妹就大声嚷嚷道“韩思同,你咋不叫上我帮忙呢?看你眼睛这么红,昨晚没睡吧?”
“喜妹,你起床了哦。我不困。昨晚饭菜那么好,我吃撑了,睡不着,精神好着哩!”韩思同说话时抬头看她,就发现昨天那个忧心忡忡、没精打采的申喜妹,一觉醒来,竟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只是眼睛略有红肿,是昨天哭久了。
虽然她的面貌不是倾国倾城,但皮肤白晰细致,五官端正清秀。
乌黑油亮的头发,明澈如泉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秀挺的鼻子,暄红的唇片,整齐洁白的牙齿。
再配上险的陡背,峻的冲胸,平的扁腹,鼓的翘臀,直的身板,也算是个俏佳人。
见韩思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她,竟忘了答话,申喜妹难为情道“有啥好看的,问你话哩。”
韩思同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大好意思,憨笑道“哦哦,你问吧。”
申喜妹不解道“我不是问过了么?你失忆啦!”
“这个?”韩思同伸手摸着自己后脑,有那么点尴尬。
见韩思同为她犯糊涂,申喜妹心里欢喜,娇笑道“我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周岁。喜妹你呢?”韩思同这下不痴了,马上回答,随即发问。
申喜妹微微一笑道“等你的岁数反过来说时,我就成三八了。”
“你今年二十,锦绣年华啊!”韩思同用羡慕的口吻赞道。
“不笨嘛!韩大叔。”申喜妹说完,扮了个鬼脸,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家乡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
“我是土州索寓郡人,做石匠营生。”韩思同叹了口气,面现忧伤之色,戚然道“我父母亲早年误食毒蘑菇过世,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我一个人跑出来闯世界。没料到江湖险恶,遇邪恶之人陷害抹黑,几经波折,终遭小人毒手,被废了武功,成了流浪之人。”
“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申喜妹黯然神伤道“我也是一个孤单的人。你是人祸,我是天灾,我们各有各的不幸。同病相怜,如果你暂时没想好要去哪里的话,就先在我家里住着吧。”
“多谢喜妹善意收留。”韩思同犹豫道“只怕我一个外地男人,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
“我都不怕,你还有啥难为情的呦。”申喜妹毫不在意道“韩大公子,放心吧,只要你不坏,我们农集屯没有坏人。等会我就带你去见村长,把你的情况跟他讲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就成。”
韩思同被申喜妹的热心感动,猛点头道“既然你不嫌弃我,我就凭自己一门手艺一柄钢钎一身力气,把农集屯被风暴损坏的所有房子,都改造成风雨无惧的石墙屋,以报答喜妹对我的关照。”
“好呀!只是,韩公子,你说话别那么生疏嘛。”申喜妹睃了韩思同一眼,倩笑道“要不是你拉我回来,讲不定我已经被海浪卷去了嘞。我都没说要报答你。”
韩思同憨笑道“喜妹,我都听你的。”
之后,韩思同说一不二,在申喜妹的配合下,挨家挨户帮全村人修造石墙屋,不图回报,不辞劳苦。
他的能力和人品,得到了全村人的认可。
顺理成章,朴素的申喜妹很快和厚道的韩思同,结成了连理。
第二年,他俩生了个男孩,取名韩含。
眼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好日子就要开头,偏偏天不作美,小韩含出生便患软骨症,站不起来。床上一躺就是三年。
两口子四处求医终未凑效,支整得家徒四壁,精疲力尽。
但自古天下父母心,孩子疑似得了不治之症,夫妻俩对他的照顾越是无微不至,一直带着孩子在身边睡,半点不敢放松。
为了让儿子睡得踏实,申喜妹还脑洞大开,自编了一首名叫“小蘑菇”的儿歌,晚上唱来为儿子催眠。
歌词内容是
你是我的小呀小蘑菇,为何长得这么害羞?杠杠的身子光光的头,遛遛溜溜流流丢丢,遛遛溜溜流流丢丢
知道小韩含有病,村里的人时不时会送些瓜果蔬菜粮油来,以表示小小心意。
村长史布信是个民间武师,德艺双馨。
他隔三差五的会带着老婆孔丛及女儿史诗霓,一道来探视小韩含。偶尔还送些钱物,给韩思同家改善生活。
史布信的女儿史诗霓与韩含,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不折不扣的老庚。
小妮子长得十分的水灵,因经常随父母到韩家,所以跟小韩含熟悉且特投缘。就算父母不来,她也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韩含说话。
家里一有好吃的,她总记得带一份给韩含。还晓得拿尿盆为他接便便。这就为韩思同夫妇省了不少事。
小韩含虽然身体有障碍,但头脑很灵光。他经常会吵着父母抱他到屋外海边看风景。
如果是史诗霓来了,他便利用从父亲身上遗传到的特殊嗓音,模仿出男声女声、以及各种动物禽鸟的叫声给她听。哄着她给他讲外面的事情。
日久天长,两个小孩子的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
只可惜如此完美的开局,却落了个悲催的下场。
这是后话,暂按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