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凌晨,薄雾弥漫,贵阳城下,几个从湖南赶回的哨骑正呼喊着开门,似乎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城墙之上,一个值夜的大西军士兵正倚靠在墙跺边上,手中杵着长枪,但身子却是松松垮垮的,他垂头向下,睡眼惺忪,听着城门月楼外的吊桥“咯吱,咯吱”放下,又“咯吱,咯吱”拉起的声音,再次昏昏睡了过去。
只是,刚闭上眼睛一会,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城墙有些震动,心中只觉得奇怪,特别是耳中还传来了闷雷般的轰鸣声,听起来好像是万马奔驰。
想到这里,这个士兵几乎是本能的一惊,迅速撑开了正在激烈搏斗的眼皮,但又因为刚刚睡醒,眼屎太多,眼睛有些难受,他只好伸手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眼睛,将好几颗大大的眼屎抹到了手指上,再用力往地上一甩,把手指上的眼屎甩了出去。
然后,当他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只见城墙之上的其他兵丁此时都站得笔直,一个个翘首以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他马上顺着这些人的视线朝着西面望去,随即也被吓得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见城门蜿蜒而出的宽阔官道之上,一时烟尘滚滚,无数的马头,密密麻麻,奔驰跳跃在他的眼睛里,铺天盖地而来。
片刻之后,一支近三千人的精锐部队在贵阳城外的空地上列阵完毕,军容严整。而后,随着令旗摇动,甲叶碰撞摩擦,“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在各部应旗完毕之后,全军齐声喊出了一声“虎”,气势非凡!
这日值班的城防将领看这阵势,自然知道是谁来了,亲自出城迎接,为首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贵气,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几十个披坚执锐的金甲骑兵护卫簇拥下,策马入城,威风凛凛。
那个城防将领毕恭毕敬,一点也不敢怠慢,目送少年入城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一看城外那营士兵的军容,不由得惊叹“世子殿下”乃是练兵奇才!
而城墙之上的其他士兵,此时早已经议论纷纷:
“听说世子殿下在昆明操练了半年,练出了一支神兵,便是秦王殿下的亲兵营和李大将军的中军护卫营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那可不是吗?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这气势果真不凡,看来传言是真的!”
“秦王乃是世间一等一的豪杰,称雄天下的人物,世子殿下又如何会差?”
“我听说秦王要亲征湖广,迎战酋王尼堪的二十万大军,怕不是世子殿下也要去啊!”
“”
几个兵丁你一言我一语,将各自在军中听来的小道消息交流讨论了一番,更加笃定了世子殿下突然从昆明来到贵阳的原因伐清!
且说,他们口中的秦王,便是当今大西永历复合政权的柱国三将军之首,盟主孙可望,李大将军便是历史上“两蹶名王,天下震动”的李定国,大名鼎鼎的李晋王,而世子殿下,自然就是孙可望的长子孙征淇。
至于酋王尼堪,则是满清的“和硕敬谨亲王”,“定远大将军”,如今正率领十几万大军南下,准备一举荡平云贵的反清势力。
而此时,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永历六年,西元1652年,南明历史上第二次反清高潮,也是最后一次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机会。
也便是这一年,在孙可望的部署下,以李定国为主帅的三万大西军精锐会合了冯双礼,马进忠的先头部队,成六万东征军,一路所向披靡,于湖南击溃沈永忠主力,在桂林斩杀了满清定南王孔有德,收复了广西全省,湖南大部。
而以刘文秀为主帅的北伐军出云南,入四川,除了保宁府以外,将清军在四川的所有据点悉数拔除,吴三桂,李国英,李国翰等人更是被死死困在了保宁府,战功卓著。
如此接连大胜,天下震动,俨然就是“甲申之变”以来,抗清运动的最高光时刻。
也正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孙征淇率部抵达贵阳,前来觐见孙可望。
当然,此孙征淇非彼孙征淇,历史上那个籍籍无名的孙征淇早就被一个脸皮极厚,阴险腹黑,因为被猪队友坑了,在携脏款逃跑时意外坠机的后世投行经理所取代。
“儿臣恳请父皇准许,让儿臣带兵前往保宁助战!”孙征淇拱手抱拳,弓腰以对。
“淇儿,你当真要去保宁?”孙可望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道:“父王已经派了白文选领兵前往助战,淇儿不必以身犯险,不如领着你的兵马随父王东征湖广,擒杀酋王,方能立不世之功勋啊!区区吴三桂算得了什么?”
孙可望虽然有意掣肘刘文秀,但并不愿意儿子身处险境。而且,从传回的战报来看,他并不觉得刘文秀会败,反而颇有一举荡平四川清军残部之势。
但孙征淇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刘文秀最终是惨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