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他何时变了?柔和的,包容的,只属于她的。嗯,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变了。
每一次求助,他从未拒绝,虽然表面上是被她双赢的计划打动。可做事如此稳妥的他,愿意陪她一次次胡闹,涉险,她早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每一次允诺,无论多难做到,他从未让她失望过。正是因此,她任凭自己深陷,到难分彼此。
他们一样精于计算,一样心重,一样步步为营,一样把最完全最无防备的自己交给了对方。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没想到你会穿这身来见我最后一面。”
她浑身一凛,狠狠瞪他一眼,呸了声:“胡什么,快呸呸呸三声,童言无忌。”
伍谦平看她一脸颜色,只得依言。
明夷怨怼道:“再也不可胡言乱语,你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罚你买一屋子衣裳首饰,看我每日换着法儿穿。”
罢,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确实灰扑扑看不上眼。急着来,也未梳洗打扮,又哭得稀里哗啦,这脸怕是更不堪入目。便将额头抵住他胸口,呜咽着:“别看我。”
伍谦平却似格外中意她难得的女儿情态,柔声抚慰:“明夷在我心中,美艳绝伦,无人能及。”
明知是哄,也受用。
明夷深吸了几口气,不好意思继续撒娇,转头看到他案上卷宗成堆,皱眉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公事?你该好好歇两,待赶路时,更睡不好。”
罢,捏了捏他的手臂:“看,瘦成这样,让我怎放心得下?”
伍谦平乖乖受教,辩解道:“我把工部所有事务都要移交给刘恩朝,他虽勤奋,毕竟经验尚浅,这些牵扯良多的事项,我需写下备注,让他心处理。”
明夷听不入耳,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指,数着:“一来一回便要近一月,到那里盘桓一阵,配合朝廷行动,恐怕也得月余,唉,那么久。”
伍谦平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你就当我还在长安,忙于公务。你可以料理料理帮派的事,还有你的生意。如今没有了官眷身份,行事可大胆些,却也容易遇到人为难。不过,我相信明娘子的手段,待为夫回来,或许明夷在长安已可只手遮。”
伍谦平玩笑着,明夷倒是认真盘算了会儿,看她出神,伍谦平捏了捏她的手心:“切勿当真,我不在,你事事心才是!我只想回来能见你平平安安。”
明夷心中闪过一念,经营帮派与生意,只手遮虽难,长安一霸却也不在话下,最难的,却是平平安安,留着性命等他回来吧。尤其如今怀疑是魏氏下毒,对方究竟藏了什么高手还没搞清楚,若再下手,不知能否躲过。
此事,她当然不会告知伍谦平,无谓让他担心。
二人四目相对,想要什么,又都忍住。明夷懂得:“那些事,也无益。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雨夜。”
伍谦平心有戚戚,目光渐迷,低头向她唇边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