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克制住声音的颤抖。
李环瞧见周豹这幅模样,哪里看不出,这家伙是抹不下脸皮讲。
轻叹了一声,他语气凝重道:
“容哥,此人便是之前短短几招内就击败了我和周豹的学生。”
他指了指空地中央的方清然。
“什么?”
“就是他?”
“竟然是他?”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十二英杰们,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方清然身上。
袁明楼也忍不住瞅了眼身边这捡走了他号码牌的小老弟。
关于此等行为,他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满的,但他眼下也没计较的必要了。
若不是对方及时出现,拖延了下容师偃的脚步,大概此时他的号码牌也已易主。
本来就守不住的东西,现在不论是易主到了谁手上,对他而言都没太多区别。
假如从阴暗点的心理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是让对方替代他成为十二英杰重点关照的对象。
暗暗在心中向对方给自己的龌龊想法道了个歉,袁明楼攥紧枪杆,余光悄悄观察四周,寻找突破口。
现在是非常关头,龌龊就龌龊点吧,等十英夺位战结束,他再去登门道歉一番!
观察到在场所有人注意力全都被方清然吸引,而自己在不经意间成了个小透明,他抓住时机,脚尖勐一点地,往没有不熄境防守,包围圈最薄弱的一侧突围!
临近的两尊焰炬极限英杰,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袁明楼自中间穿过。
“有机会!”
袁明楼看见希望,强提一口气,速度陡然又暴增一截。
刹那间,蹿出近百米远,将要远离此地的他,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陡然止住脚步。
鼻尖渗出一丝汗滴,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朝前一按。
指尖没探出多远,就触碰到了一块无形的障壁。
当他手指接触到的这一瞬,无形障壁以手指为中心显化出周边数寸方圆实质化的土黄色光笼。
“这是……”
他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领域实质,真意雏形,容师偃你……”
“岩之真意?磐石岩笼。”容师偃轻吟出声,面不改色道,“袁学弟,我这招如何?”
袁明楼的神情明暗不定,他长啸一声,光焰冲天,挺枪直刺。
滋——滋啦——
犹如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摩擦声响起,枪尖在岩笼上划开一道道白痕,他的面色愈发难看。
“若是你实力尚在全盛,我这种程度的真意,想必困不住你。”
容师偃唇角上扬起一抹尽在掌握的自信:
“然而,此刻的你,又能发挥出巅峰几成实力?
放弃吧,袁学弟。”
他自信平和的声音远远回荡开,众十二英杰突然知晓就是方清然击败了李环、周豹两人的紧张心情,顷刻烟消云散。
周豹由于过度恐惧而不住颤抖的握刀之手,也在这一刻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容哥竟然已经领悟出了真意!
他只觉心中郁结之气尽去。
心中原本存有的一丝不安,在此刻给他彻底的抛了开。
就算荣哥只是初步领悟真意,那在这场十英夺位战的第一阶段,也绝不会再遇上任何能与他交锋的敌手。
这可是真意啊!
领域之上的真意!
常有人说,掌握真意的不熄境武道家,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不熄境强者,由这句话,便能看出,真意于不熄境而言,象征着什么。
“岩之真意?”
仰望向逐渐显现在视野中,笼罩住周边一片范围的岩笼,方清然微微眯缝起了双眸。
他本来以为,十英夺位战第一阶段,也就这样了,真是没想到,又有人给他带来了一丝惊喜。
当然,这种惊喜,对于其他竞争者来讲,或许称之为惊吓还差不多。
“不是简单活动活动手脚,就能轻松战胜的存在了啊。”
他语气罕见的多出了一分认真。
“容哥连真意都施展出来,那就不要再玩下去了吧,快点速战速决!”
撑着油纸伞的烟绿宫装少女漠然开口,她甫一挥手,九名焰炬极限的英杰立刻三个三个的聚在一起,灵性之焰勃然愈发。
“结阵!”
她冷喝出声,三人为一组的英杰们,连携在一起的气势陡然开始了无限攀升。
这是他们社团长,天枢十英第一席,教导给这些英杰们的一种互补型阵式。
通过相互间的弥补和增幅,结成阵的焰炬极限英杰们,在爆发灵燃态后,便能短暂与不熄境相抗衡。
正是依靠这种结阵之法,昨夜在没有不熄境插手的情况下,九位焰炬境英杰战胜了人数远超他们的焰炬境敌对学生。
灵焰与灵焰相合,交织出牛】虎】狮】三种形态的虚影,九尊焰炬极限英杰相互对视一眼,一步步向方清然迫近。
不论是容师偃,还是其他两尊不熄境的英杰,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半点出手欲望。
毫无疑问,在他们眼中,光凭九位焰炬境英杰的出手,便足以拿下方清然。
更远的地方,一处山崖边,裴子野拄杖而立,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高耸入云的土黄色岩笼,沉默得望着发生在林荫间空地的这一场景。
他按着红宝石手杖的手略有些用力,表明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如果把魏社长换成我,社长他肯定也会做出跟我相同的决定吧。”
他像是在对人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办法,参与这次十英夺位战的英杰社实力,前所未有强大,即便展开对抗,最终的结果,也是大败居多。”
他一开始,确实是打着左右逢源,并暗中联合袁明楼和异法社的童简,在关键时刻配合反手,协力绞杀英杰社的主意。
但第一天离开岩洞没多久,他就给那位容师偃找上了门。
见识到对方隐藏着的真正实力后,他最终的选择,是彻底倒向英杰社一方。
“唉,只能希望容师偃他,真的能说到做到了。”
眼神无光的他,失意得转过身,意要离去。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结局,从一开始,便是注定。
背向岩笼,抬脚欲走的一霎,他蓦然睁大双眼。
一阵无比狂暴的飓风,自远处蔓延而来,吹得他燕尾服衣摆上下翻飞,吹得他发型散乱,一头乱发漫天狂舞。
僵硬地回转过头,他童孔中,倒映出被拦腰斩断,倾斜向一侧,即将从笼身上滑落的上半边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