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眼下崇祯皇帝的核心难题,就是国家财政的朽烂与枯竭。讲的土一点,就是各项军政方针没钱用。
只要能搞来钱,其他罪名都不是什么大事。当然,造反该死还是得死,这个连免死铁券都不能免的罪名自然是另当别论。
如果在场的诸多官员们都愿意交出自己为官这些年来所有的赃款,不见刀血,朱由检还真不介意让陈新甲和卫鞅两个家伙上表来卖个人情,让这帮家伙都混一个体面退休的结局。
当然,这也就是朱由检眼下四面八方各有各的困境。如果等过了几年局势好转,或者是换了洪武皇帝朱元璋这种强势皇帝,那散尽家财又如何?你耽误我大军几年训练,耽误朝政几年推行,坏了多少事?区区十万两二十万两银子就想免罪?门都没有,该杀还是得杀。至于钱?杀完人之后直接抄家,还怕没钱?
等众人该反应的反应完了,张世泽有些战战兢兢的又掏出一本奏折,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接着念:“臣李守琦……”
这份奏折一念,朱由检这个皇帝也淡定不下去了。
他原本之所以动念要将英国公府扶起来,是他以为如今勋贵的两大派系分别是成国公、定国公为首的一派和襄城伯为首的另一派,基于英国公府的实际影响力已经被侵蚀的基础上,他这个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皇帝才有和他们联合在政治方面各取所需的可能性。
结果现在这一看,英国公府和襄城伯分明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让自以为得计的朱由检怎么能不失望?
“看来有些计划要调整了。”在张世泽战战兢兢的念着废话的时候,神游物外的朱由检如是想着。
如果张世泽知道他因为这一份奏折多年以后会错过什么,大概他打死也不会选择今日答应了襄城伯府的请求帮忙念这一份奏章。
而随着内容的深入展开,朝臣又是一阵大哗,朱由检这才将心神收拢回来,然后他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这位曾任京营提督的襄城伯,如今因为看到京营糜烂、训练废弛,他深为愧疚,恨自己不能为陛下分忧,所以愿意捐助一万两银子,以解圣忧。
尽管在心里暗骂老狐狸老奸巨猾,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
所以朱由检脸上也只能摆出一副笑容,装出一副大为感动的样子:“好!不愧是襄城伯!”
对于襄城伯府来说,这份买卖铁定是稳赚不亏的。毕竟,只用区区一万两银子就为自家买了个好名声,还安抚了有些躁动的阳武侯,最重要的是,还顺手把朱纯臣和徐允桢两个家伙架到了火上烤着。
两份奏折一念完,百官之中就有几人微微变了脸色。而最尴尬的,自然就是原本和张世泽站在一起的朱纯臣和徐允桢这两位国公了。
饶是朱纯臣同样见多识广,但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忙着布控京畿地区的时候,朝堂之上居然被薛濂和李守琦这两个王八DU子联手捅了一刀。
张维贤和李守琦交好,虽然在京师大小也算是个秘密,但对他们这些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无从猜测的传言,而是切切实实的事实。
而张世泽也显然谨守了自家爷爷的意思,对李守琦一贯极为尊重,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今日由他在朝堂上念出这两份奏章,显然也是李守琦的意思。
张世泽念完奏章之后也觉察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没等皇上回应就先退回了班次当中。
只是他不退还好,这一退,就让很多人的视线跟着转了过来,最后锁定在了两位国公身上。
京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被皇帝陛下痛批,徐卫良和薛濂更是被提溜出去差点直接给杀鸡儆猴了,如今薛濂散尽家财,早就已经致仕的前前任京营提督李守琦出了一万两,且两人一人是侯,一人是伯,地位俸禄都远远比不过二位国公。那么,刚刚被皇上拿掉职权的两位国公、事情的直接负责人,朱纯臣和徐允桢该出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