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闻言恍然,这个夏元吉他自然是知道的,永乐朝的重臣,政绩卓著,尤以理财为专长,与当时的吏部尚书蹇义并称为“蹇夏”,辅佐永乐皇帝开创了“永乐盛世”。
叶斐然见张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继续说道“夏元吉之后,湘阴夏氏后继乏力,如今只有夏崇文之父夏瑄入仕,官至南京太常寺少卿,仕途不显,而作为第三代的夏崇文便被寄予厚望,以致此人颇为恃才傲物,不好相与。”
张昭闻言了然,大明朝实行两京制,虽然南京也有一套政府班子,但是众所周知的是,自从永乐皇帝迁都后,南京的地位便每况愈下,如今在南京为官的不是年岁较大,在此养老,为日后致仕过度一下,就是官场失意,被人排挤到了南京,难有升迁。
而夏崇文之父夏瑄入仕后凭借着其父遗留的官场人脉,都只混到南京作了个太常寺的闲官,显然也是个不会做官的,日后仕途堪忧。
就这样,随着两人交谈,马车很快行驶到了东园门前。
此时的东园门前早已热闹非凡,不断有衣冠博带的年轻秀才投贴而来。
张昭便见到此次文会,安排得颇为得当,每当有人来,便有美貌的婢女上前引路,想来美人美景,这些秀才自然十分的高兴畅快。
张昭与叶斐然同来,自然是不需婢女引路的,两人携手踱步进入了东园。
“这东园乃是我父亲花费重金邀请的苏州制园名家设计的,张贤弟觉得可堪入目?”两人边走着,叶斐然颇为自得的说道。
张昭细细欣赏园中景致,不由心中感叹此园真是应了那句“几个楼台游不尽,一条流水乱相缠”。
张昭这一路走来,便见循廊渡水,一步一景;景随人意,动静适宜。园子中几处假山,树得巧,看去险。积拳石为山,而作为胶结物的盐卤和铁屑全部暗隐,这种浑然天成的苏派叠石技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此时听闻叶斐然的问话,也不得不抚掌叹服道“此园雅致非常,深得苏派园林的趣味。”
叶斐然闻言大笑道“还是张贤弟有眼光。”
两人沿着甬道前行,转过路口,便听见一阵高谈阔论之声传来,显然是今日前来参加文会的士子已经相聚一起,谈诗论文了。
“我听闻前几日,大宗师从郧阳府回来后,便夸赞一个叫张昭的秀才,说此人博学峻拔,有望今科的乡试解元。”一个出于变声期男子的声音传来。
张昭与叶斐然闻言先是对视一眼,随即将要踏出的脚步停住,静静听着。
“据我所知,那个张昭乃是郧阳府同知的儿子,想来大宗师因为这个原因略有夸大罢了,历年来郧阳那边穷山恶水的从没出过一个进士,举人也是少得可怜,文教不兴,如何还敢奢望解元,要我说此科的解元不是两位李兄便是夏兄了。”另一个声音低沉些的男子发表看法道。
其余人纷纷附和,随即便有人说道“两位李兄向来淡泊,我就不问了,对于那个张昭我倒是想知道夏兄是如何看待的?”
张昭与叶斐然闻言相视而笑,却竖起耳朵,想听了听这个夏崇文是如何说的。
片刻后便听一个高昂的声音道“对于此人我倒是听到些传闻,他是在荆襄平叛中崭露头角。据说箭术不错。但这功劳恐怕多仰仗其父吧!便如大宗师的赞誉一般,恐有夸大其词之嫌,他能否中举我不好断言,但是这解元之位恐怕不是他能够奢望的。”
其余人闻言纷纷应和不及。
“张贤弟,他们可都不看好你呀!”叶斐然看着张昭似笑非笑道“现在如何?我们是走过去会一会他们还是就此避开。”
张昭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妥妥的地域歧视,鄂东有江汉平原之利,经济发达,文教兴盛,自然是看不起张昭这个来自郧阳的秀才的。
如此轻视之言,张昭没听到便罢了,如今竟然听见了,又怎能不迎难而上,逃避可不是他的作风。
“如此机会,怎能不去会一会这些英才。”张昭看着叶斐然坦然道。
话落,便径直走向了人群,在其身后,叶斐然饶有兴趣的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