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四号伸手抓住莲的衣领,几把折刀同时横了过来。
“没事。”王锦挥挥手,示意她们不用激动。
看着莲那张狰狞的面孔,他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早上好啊,神使。”
“你算计我…你又算计我!!冷冽者的总部…”
“是奇克干的。”
“…什么?”
“我说摧毁冷冽者总部的人,是毛绒绒教会的信徒,奇克。”
莲怔怔地看着王锦,紧跟着露出笑容。
他被气笑了。
“不然还能是谁?你怀疑我?”王锦摊了摊手,从腰间举起那块鱼骨,“我那时候忙着对付福肯,还特意找你借的这东西呢,记得吗?”
“掩护我的她们可都差点死掉,你觉得我在那种马上就要丢掉性命的情况下,有余力考虑别的?”
王锦指了指女孩们。
后者同时点头,证实了王锦的说法。
莲眯起眼睛。
他昨天确实看见了,女孩们是被抬回来的。
“二号应该有印象。”王锦看向那个留着齐颈短发的姑娘,“奇克对着冷冽者总部的方向射了几箭吧?”
“啊...没错。”二号回忆着,发现确实如此。
她拽了拽莲的衣服,试图把他从王锦身上拉下来,“放心,提前串供是不存在的,我没必要替这家伙说谎,毕竟认识不久呢。”
“…”莲狰狞的脸逐渐平缓下去,颤抖的手也恢复正常。
“冷静了吗?”王锦拍了拍莲的肩膀,“别担心,总部没了我不是还在吗。”
不…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吧。远处的胡小北探出头来,在心里想着。
“我带你去终北大陆,只要被囚之神还在,冷冽者总能重回辉煌的。”王锦的笑容如同阳光般和煦。
被囚之神还在,冷冽者总能死灰复燃,所以要去把祂干掉。胡小北深以为然地点头。
傻仔一如既往的诚实。
“…嗯。”莲面无表情地起身,“…王锦。”
“嗯?”
“现在都不反驳这个名字了吗?”
“你喜欢就叫吧,确实比冒险家顺口些。”
“…”莲低头想了几秒,推开王锦,“我去喂猫了。”
“奇克醒了之后,用告诉你一声吗?”王锦在他背后询问。
“不用。”莲脚步不停,瘦削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
——
嘭。
门被关上,莲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他疲惫地垂下头,抱住膝盖。
良久,神使笑了起来。
什么啊…那些谎话也太蹩脚了,奇克能摧毁掉冷冽者总部什么的,认真的吗?
绝对是你,是这个名叫王锦的混蛋一手策划出来的。
可是…
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在回荡,在不断提醒自己。
相信吧。
相信下去,他迄今为止的话就都是真的,他不是王锦,而是幽海上的冒险家。
而自己也像他说的那样,是伙伴,是同行之人,是…朋友。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刀剑相向,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旅途说不定还能继续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其说是被骗,不如说是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那些猜测。
直到总部覆灭,作为神使的他甚至没有拼死阻止这件事时,莲才猛然发觉自己出了问题。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是冰蟹港大献祭的罪魁祸首。
他有责任,有必须要做的事,而不是期盼着那些根本没资格奢求的东西。
“我这是怎么了?”莲举起跑到面前迎接自己的小猫,对它轻声提问。
小猫没办法回答,它喵了一声,舔了舔莲的指尖。
猫舌带着倒刺,粗糙而潮湿的感觉像是…
蜗牛。
莲愣了愣,耳边重新响起了远在鲸之港时与菲尔的谈话。
您似乎正倒在名为孤独的枯并中呢。
如果从头到尾都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片天空,反而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您是个聪明人,您知道天空有多广阔,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
于是您一边告诉自己枯并也没什么不好,一边在夜晚偷偷向上爬。
就像是…像是数学题里,那只爬几米掉几米的蜗牛。』
“后来呢?”莲喃喃自语。
后来吗?大概被鸟抓走了吧。
您看啊…蜗牛壳那么重,爬着爬着总会累的,如果单靠自己,就算能爬出去也要过好久吧。
更别提还有刮风下雨这种自然因素,成功的概率实在很渺茫呢。
有些鸟是很喜欢吃蜗牛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鸟儿,把您从孤独的枯并中拯救出来...』
莲轻轻闭上眼睛,他知道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迷茫挣扎代表着蜗牛正在努力爬行,想要挣脱孤独的枯并。
而现在,那只混蛋海鸟衔住了他名为“教会”的壳。
沉重的后盾不仅仅是束缚与拖累,还是蜗牛唯一的归宿。
壳在鸟喙的重压之下支离破碎,最后的抉择悄然降临。
是落回并底苟延残喘,还是挣扎着向上爬,被海鸟吞噬殆尽...
答案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