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途才追随自己的凌宫竟然愿意陪自己赴死，周嘉庆知足了。

周嘉庆一手扶着凌宫，一手握着长剑，目光扫视周围混乱的战场，目光狰狞的说道：

“那就让陇军瞧瞧咱们的骨气！”

“好！陛下豪气！”

“将士们，杀！”

“杀！”

……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消散，东方发白。

扬州城的厮杀声终于停了，可是往来穿梭的战马和伤兵凄厉的哀嚎声还是久久不绝。

被大火烧成焦炭的房屋楼宇、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以及横流一地的鲜血，共同构造出了一幕人间惨状。

不知道这座扬州城何时才能恢复当初的繁华。

行营战场也重回宁静，这里的尸骨堆积成山、血腥味直冲云霄。

守在这里的数千吴军精锐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几乎是一间房屋一间房屋的和陇军激烈交战，让陇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现在，战场中央只剩两人。

持剑而立的周嘉庆，以及需要周嘉庆的搀扶才能站得住的凌宫。

周嘉庆，大周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也是唯一还活着的周姓皇族。

当然，投降燕人的那个周巍然不算。

凌宫的身体十分之虚弱，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要不是周嘉庆扶着他哪还能站得住。

不远处就是一层层围住他们的陇军精锐，泛着寒光带着血迹的长枪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陇军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但有军令在前，他们也不好一拥上前杀人。

他们在等，等他们的头~

“陈王到！”

“第五大人到！”

两道厉喝声响起，陇军的围兵呼啦啦的朝两边散开，几道人影正缓步走向这片尸横遍野的战场。

听到第五大人这几个字，凌宫的目光亮了亮，像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也要看清楚那张面庞。

这位算无遗策的终南第五，总算是要见到真人了。

第五心柔居中而立，宇文皓和独孤承业两人一左一右，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带甲护卫，从这站位就能看得出谁才是这场大战的主导者。

一身青色长袍的第五心柔与满目猩红的战场显得格格不入，似乎他一直就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

周嘉庆目光阴沉的盯着第五心柔，冷声道：

“第五大人，好久不见了～”

“在下第五心柔，见过王爷～”

第五心柔微微躬身，彬彬有礼。

两人曾经在京城见过，一别数年，早已物是人非。

什么反贼不反贼的，这都是对外的说辞，自古以来，无非成王败寇四个字罢了。

周嘉庆平静的说道：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场景。

那一夜，第五大人应该没料到我会从京城逃出去吧？

你更没想到会打上一场持续三年的江南大战吧？”

“是。”

第五心柔坦然承认：“当初王爷从京城逃走，确实是我失策了～”

宇文皓和独孤承业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无奈，要不是周嘉庆和尘岳这两个家伙从京城逃走，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整个天下都得是他们宇文家的。

“呵呵，原来也有第五大人算不到的事情啊~”

周嘉庆冷笑了几声，然后扶着身侧的凌宫说道：

“那第五大人猜猜，这位先生是谁，说不定也出乎你的预料哦~”

凌宫目光平静，但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原来一直在战场上压制着自己的第五心柔这么年轻，顿时心中升起了一阵挫败感。

不过能在临死之前见到这种叱咤风云的人物，此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