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他都没看清题目。”
所有人都在笑,卢诺却笑不出来,他心里一股烦躁之气压抑很久了,本想趁着为难谢长安发泄出来,但没想到同样是做不出题,对方却通过一个骚操作,把氛围变成了正面的。
反而他站在旁边,像个陪衬的炮灰。
他受不了这种抖机灵的举动,举手示意节目组快点换下一题,把这个环节快点走掉。毕竟,他们需要一个输赢,总不能说谁把大伙儿逗笑了谁赢吧?
“Vit选手的回答……”女播报音异常地顿了一下,似乎也暗含着不可思议,“是正确的。”
底下一阵安静,随即爆发得像煮沸的水。
“怎么可能?”
“蒙的吗——这也能猜对就离谱。”
“什么运气啊……”
“真不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
温翔宁始终保持的淡淡微笑突然僵在了脸上。
这几天和谢长安接触下来,他处处处在下风,憋屈之至,能安慰到他的除了实力之外就是学历了,他总觉得有这两点傍身,谢长安终究没法跟他比。
他就像一个成绩好的小学生看自己班那个最漂亮显眼却不爱学习的小孩不起,却在期末考试时发现那家伙不但考了双百,还把附加题都做了出来。
那,他还能从哪里找到优越感呢?温翔宁死死咬住嘴唇,表情一时间无法管理,暴露在了镜头下。
卢诺也整个滞住。
谢长安……答对了?
这就好像说一个连幼儿园大班都跟不上的小孩突然背出了《春江花月夜》一样不可思议。
如果是选择题,还可以说谢长安是蒙对的,但e的-1/6次方这种答案?
你和节目组串通好的?卢诺用眼神质问。
他到底不敢这么问出口,只怀疑问:“你连题目都没有看清,怎么知道的答案?”
谢长安从宣布他回答正确开始,就已经愉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舒舒服服重新倚好靠背,闻言奇怪地看卢诺一眼:“我看清楚了啊。”
卢诺咬牙,不甘心道:“你明明就只看了一眼,一眼就说出了答案……”
“因为这题目很简单啊。”谢长安道,“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卢诺只道他和节目组串通,眼下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谎。”他从牙缝里挤出只有两人听得见的话,“有本事,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啊?别装了,真以为说个背好的答案,就能服众了?”
谢长安对于卢诺这种,被营销出来的形象影响,盲目相信自己偶像的小粉丝向来是宽容的,因此今天几次三番被他针对,依然保持宽和。
但宽和不意味着没有脾气,譬如他现在已经觉得卢诺有点烦了。
“服众啊。”谢长安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是应该解释一下~”
他随手拿起一直就放在至高座位旁边,处于视觉盲区、没人看见的手麦,打开麦克风,对着正要结束这一part、却没法使选手们安静下来的的节目组声线慵懒道:
“不好意思,请大家稍安勿躁。卢诺问我这题是怎么解出来的,我看大家也蛮关心的,要不我就说说呗?”
谁能知道谢长安会突然拿起麦,收声还特别好,平常人们只记住他不会讲话、唱歌难听,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从调校好的话筒里传出来,都不禁呆了一呆。
卧槽,这个声音可比刚刚收音糟糕的公麦,漂亮一万倍啊。
连谢长安自己都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了下那只手麦的银白色尾圈,轻轻弯了下唇:“30秒就好。”
反正第一期是录播可以剪辑,谢长安又成功让躁动的选手们安静了下来,节目组乐得给他机会发挥。
关键是,他们自己也想知道,谢长安为什么知道答案。
刚刚谢长安答对的时候,后台吸气声一片,连最注意形象的形体老师都做出了卧槽的口型。另一边导演和制片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怀疑对方和谢长安做了什么私下交易。
“我没有。”导演虎着脸。
“我更没有。”制片人拍桌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工作人员弱弱地举手。
“没有这种可能!”导演和制片人异口同声说。
工作人员无奈道:“跟你们没关系啊老大,我是说没准高考5分的那个谢长安不是这个谢长安,是同名同姓呢。”
“万一,人家是真的会做呢?”
可能吗?虽然这个题的难度也不算多高,也就相当于高考、大一的水平,但放在连心算100以内加减法都能错漏百出的娱乐圈,那是超级厉害了啊!
谢长安非常轻松地用简要讲解了这道题的两种解法,完事之后甚至还剩下五秒,他用这五秒着重强调了一下这道题“是大一高数课程前三节课就会讲的内容”,又看着卢诺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行。
上课没少打瞌睡吧?
下面的练习生们听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
“——他在试图教会我。”
“感觉确实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如果我的高数老师是谢哥,我是不可能上课睡觉的啊——”
“我感觉学会了……谢哥……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吧?”
“草,我突然理解了,谢哥著名的语死早只是偏科而已。理科厉害的话,语言差一点也没关系的吧?”
“卢诺,卢哥,卢哥你怎么还站在上面呢,卢哥你听懂了没?”
卢诺一直站着纹丝不动,被反复cue到后终于如梦初醒地动了动,他回头看了眼稳稳坐在座位上玩着手麦的谢长安,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转头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他上来的时候是在所有人的鼓舞打气声中,下去时却无人在意,形单影只,相当寥落。
温翔宁看着那背影,暗骂一声废物。
废物,都是废物,没一个能打的。看来要想看谢长安丢人,还真要等到上舞台之后了。
谢长安把玩着手里的话筒,对周遭关于自己的一切争论充耳不闻。卢诺之后,又有两个后来者上前来提出挑战,谢长安欣然应邀,这两次他照旧都由对方选择PK方式。
一次是猜拳,一次是翻花绳。
大特写镜头切到那翻弄花绳的双手上时,人群中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声。
怎可会有那么完美的人,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是艺术品。当那修长的手指将红色的细绳撑开翻转,从对方手上漂亮地剥落时,人群中甚至响起了一阵掌声,总有些人连明白都不明白,就被颜色、形、气所虏获,转头当自己发现时,已经成为死心塌地的俘虏,难以再改过来了。
“我赢了。”谢长安温声对那无从下手、手足无措的小练习生说。
练习生不知怎么就红了脸,讷讷了几句谢谢谢哥,转头就飞也似的逃窜了。
真的是鼓起勇气才过来的。不管最后走到哪里,能和这个人有这样近距离的单独交流都不亏,不亏了!
“谢哥赢了。”
“谢哥又赢了?”
“不管比运气还是真比试他好像都赢了。”
“谢哥真是打算在评级前就证明自己配得上坐那儿啊!”
“……不是凭运气就是偏门,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真是会吹,一帮墙头草。”温翔宁身边的人压低声不服气地说。
“这就吹上啦?练习生真**搞笑。”坐在最底下的rapper讥嘲道,“不是来唱歌儿的?他是能站舞台上表演翻花绳啊?”
“串通好的!切,公平个*。”
长头发用手指耙了耙自己的头,冷笑道:“等会儿我们文飞就扒掉他皇帝的新衣,是不是,文飞?”他对几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似乎还是中学生模样的小男生说。
常文飞一直心神不定,突然被提到,吓得晃了一下,胆小的目光接收到长头发强势要挟般的视线,咽了咽唾沫星子,用力点头道:“是,我肯定唱到他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