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在这对付对付了,明天我们早点来,抢个最好的。”路惹喃喃说。
“嗯。”苏慕如表示同意。
他们俩的想法一致,自己是没什么的——这种地方早就习惯了。而对方看起来皮糙肉厚的,自然也是没什么的,一个练了这么多年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一个前几个月都在睡地下室的北漂儿,能嫌弃那点霉味儿?
但谢长安——谢长安他自然是不同的。
譬如说,那家伙站在烈日下,会担心他化掉,虽然这是毫无来由的担心。那家伙打哈欠的时候,会下意识靠他近些,怕他摇摇欲坠干脆跌倒。
两个人等谢长安过来的时候,也没闲着,各占了一方地板,一个开始对着镜子练新beat,一个放着音乐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进去,开始疾速编舞。
没过多久,旁边有个剃短寸的刺头练习生过来,也不敲门,直接开门进来呵斥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别仗着有前辈在就搞特殊好不好?”
这儿毕竟不是专业练功房,每个房间都是大厅用板子隔开的,隔音确实不好。
路惹戴着耳返,苏慕如抬了抬帽檐,眼神不善地看过去。二对一,找茬的先怂了,缩了缩脖子:“你们凶什么凶……”
“我们声音够小了。”苏慕如冷冷道,“没有搞特殊。”
“而且前辈不在。”路惹补充。
找茬的下意识嘴硬:“前辈在不在,是重点?分明是你们声太大吵着我们练习……”
“你还知道是前辈?”谢长安从旁边插进来,冷不丁道。
“谢哥!”路惹脱口叫道,然后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尴尬地找补,“我们注意着呢,声音一点都不大。”
“您终于来了。”话不多的苏慕如主动道,“练了不少时间呢。”
他走近些,打量着练完“体能”的谢长安,发觉他的确是运动后的状态,那种内啡肽释放出来,神清气爽的轻松感。
谢长安点点头,低下头,对找茬的温和道:“温翔宁叫你来的吧?回去跟他说声,心静自然不吵,这么多人呢都不觉得他俩吵,偏他觉得吵,一定是他有问题。你说是吧?”
找茬的本来就心虚,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说话,实在有种自惭形秽之感,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那是对比之下自然而生的、憋屈而毫无道理的感觉。
他讷讷地夹着尾巴逃走了,听到转述的温翔宁脸色难看。
“是你搞砸的。”温翔宁声音不复他平常的温柔音色,充满不耐烦和怪罪,“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弄得我在谢老师面前没有面子,你不能跟我们一组了,自己出去吧。”
“你在这个时候把我踢出去?”那倒霉蛋不能相信地瞪起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你有没有搞错温翔宁,你当你是谁啊,导师?世娱总裁?还是你以为你其实姓宗叫宗凛,这娱乐圈你可以横着走啊?”
温翔宁听到宗凛这个名字,更是咬紧嘴唇,他没说话,他旁边的人替他推了一把那个倒霉蛋。
那人不屑道:“心里没谱不要乱发言,你又知道温哥真实是什么身份了?谢长安先不说,弄一个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温哥经纪人就是谢长安前经纪人,这就叫弃暗投明……”
温翔宁眉头紧锁,他抬头看着对面紧闭的门,轻声道:“先不要说了。”手上却是仍气不过地给了自己先派过去的练习生一个清脆的巴掌,然后不耐烦地招招手,角落里一个人立刻闷声不吭地走过来,递给温翔宁一个lv包。
温翔宁随手从包里抽出四、五沓红票子,啪地丢在自己刚打过的练习生脸上。
“这五万块钱你在这苟一年都挣不到。滚出节目,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练习生被打的低着头捧着脸坐在地上,那群人没再管他,自顾自合练自己的。那人在地上艰难地抽动了一会儿,几分钟后终于一本一本地捡起钞票,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旁边房间里,谢长安看着苏慕如展示他已经编好的几个动作。
“律动很棒。”谢长安道,“但和这首歌整体氛围有点出入,首先这里,还有这里。”他指了指曲谱,“动作控制再强一点会更好。”
苏慕如没有说话。
谢长安继续向下看,待到一个地方,喊停。
他垂眸在曲上做笔记:“这个地方要放松,再绷着不好,你身体也吃不消了吧?这么大体力消耗,你也许应付得来,我……”他停了停,笑笑略过自己,指路惹道,“他恐怕很吃力啊。”
苏慕如看一眼路惹,神色赞同。
路惹:……
他怎么就被这两个人给集体鄙视了呢?
谢长安看完后,又坐在那里想了想,膝盖上摊着圈圈画画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笔记本。
过了五分钟,他对苏慕如招手,语调一如平常懒倦:“这个地方这样……”
苏慕如轻轻“嘶”了一声。
旁边的路惹靠着墙站着,瞧着这两个人聊编舞,这是他完全不懂的领域,但他自然认为谢长安是纸上谈兵,在苏慕如面前班门弄斧了。
看苏慕如这反应,应该是没话找话闹笑话了吧?
路惹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决定保持沉默。一来,他对跳舞一窍不通,二来,谢长安显然落于下风。
他想苏慕如应该不会怒怼谢长安,而自己,也犯不着帮苏慕如说话。除非那两人吵起来,自己再劝架……
路惹想的好得很,然后他就看见苏慕如抬手推了推帽檐,露出一双很少让人看见的、十分好看的眼睛,眼睛里清楚地写着几许恍然、激赏和不可思议。
“你说的很对。”苏慕如怔怔道,“我刚刚怎么没想到……你,快再多想一想!”
他运动量过大,先前一直坐在地上,这时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几步窜过去又开了音乐,然后严肃脸回到屋子中央,摆好起手pose。
“我刚刚只跳了一段——我把我脑子里编好的全都再过一遍,你看着!”
音乐,练习室,即兴编舞。
夜幕早已不知不觉落下,路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拉进来和示范的苏慕如学动作,这套编舞经由谢长安改编,动作难度大大降低,而表现力却直接拔高了几级,动作更干净、节奏更适合展现在舞台上。
等路惹差不多能跟上动作,他得到了谢长安不轻不重地一句夸奖:“学东西挺快,不错。”
路惹没来由觉得臊得慌,他把这归结为是谢长安表扬自己而不是真正有这方面能力的苏慕如。路惹擦了一把淋漓的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谢哥,你别说我,你自己学得怎么样了?”
“嗯?”
谢长安还没说话,却是苏慕如一个嘲讽的眼神丢过来了:“路惹,你不会跳舞就别发言。谢哥还用学?”
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