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南城迎来了秋季的第一场大雨,雨水如柱倾泻而下,硕大的水珠径直砸在窗玻璃上,雨声被隔绝在外,像鼓点般又闷又重。
舞蹈房刚下晚功,一群小姑娘没带雨伞,正愁容满面地瘫坐在地揉腿揉腰哀嚎一片地等雨停。
赵云锦更甚,练了一晚的高难度动作,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张小脸煞白,眼睛无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活像被抽干气血的木偶。
孟语枝喝了口水走过来,径直往她身边一坐,然后哀怨了声,头枕着赵云锦平坦的小腹躺了下去,闭上眼准备小憩。
舞房里安静了两分钟,没过多久便传出了几声抱怨。
“我感觉我已经快练废了。”
“同感。今天把舞鞋都跳烂了。”
“去跳舞吧,去跳不被定义的舞,把鞋跳烂,把人跳废。”
赵云锦憋笑憋得嗓子疼:“高嘉嘉,别整活了,我真的不行了。”
孟语枝乐得身颤,散乱的发丝在赵云锦脑袋上一扫一扫,痒得赵云锦身子乱扭。
高嘉嘉气不过她们两这样明目张胆的取笑,拖着身子过来闹她两,双手上下作乱,三人顿时扭作一团,旁边几人看不下去,干脆也加入进去。
外面雨还在哗啦啦地下,舞房里几个女孩玩累了,瘫坐成一团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聊天,雨一直不见小,几人困在舞房里无处可去。
眼看着墙上钟表滴滴答答地走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关掉空调的偌大空间里冷空气一点点侵袭。
地板冰凉的温度让赵云锦不禁打了个寒颤,旁边孟语枝看着窗外的雨势有些发愣,嘟囔着:“这雨怎么不停啊。”
杨颖蕊烦闷道:“下了一下午了,感觉人都是湿的。”
“明天还要月考呢,烦死了。”高嘉嘉靠在她身上无精打采。
赵云锦一手借力撑起身子往镜子边走,“找人借伞吧,这样干等着也不事。”
她弯下腰从包里翻翻找找掏出手机,其他几人盯着她皱眉,高嘉嘉不解地问道:“我们班有伞的那几个刚刚都拼伞走了,找谁借啊?”
赵云锦抬头,看着她们歪了歪脑袋,倏地弯开嘴角炫耀似地:“嗯,我有个哥哥。”
舞房霎时间静得可怕,对面几人憋着口气,就在赵云锦与她们面面相觑准备说点好话时,突然气氛炸开了,分贝足以轰炸赵云锦脆弱的耳膜。
“我谢谢啊。”
“来人!拖下去!“
“杖毙!杖毙!”
“你到底在炫耀什么!”
赵云锦举着手机遮住脸,躲在手机屏幕后面只露出一双含笑的黑眸,狡黠地神情像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猫。
电话拨出去,过了几秒后被接起。
“喂。”赵斯眠声音很低,微微喘着气。
电话那头有回音,赵云锦猜测他在一个空旷的封闭空间里,“哥,你下课了?在哪呀?”
“在体育馆,训练。”果不其然,人不在学校。
“啊!你在体育馆啊?”赵云锦苦闷,“我在学校里。”
“我知道。”想起离校时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雨,大概能想到她为什么来电话,“没带伞?”
赵云锦垂下了脑袋,不自觉向哥哥撒娇:“嗯,怎么办啊,我回不去家了,你来接我。”
“……”赵斯眠默了两秒以表拒绝,随后给她想办法,“我给你找人借把伞先。”
赵云锦得寸进尺:“我这里好几个人呢,可能需要五六把伞,你尽量给我借一借。”
赵斯眠沉默,沉默是金。
他刚想撂下电话,听筒里又传来妹妹急急忙忙的声音:“不用那么多,我其他几个同学拼伞打车回去。三把就好,两把也行。”
赵斯眠知道,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果然,小的时候就不应该太宠她。
挂断电话后赵云锦愣了两下,这几个刚刚还苦诉自己没人性的家伙居然先一步找到了解决办法。
“你们几个打车回去啊?”赵云锦放下手机坐过去,问道。
杨颖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我们正好一条路,几个人拼车也不贵。”
“只有枝枝跟我们不是一个方向的。”高嘉嘉指了指正无辜看着她的孟语枝,然后肯定道,“她需要一把伞。”
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赵云锦走在最后准备锁门,手机滴滴两声来了条消息,她一手带上门,低头滑开手机,是许白焰。
—等我两分钟。
赵云锦盯着那条信息,随后反应过来,赵斯眠找来帮忙的人是他。不过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许白焰,也没有别人能帮上忙了。
她低头回了个“好”,前面几人说说笑笑下楼,孟语枝转头看见她落了一大截,喊她跟上,赵云锦将手机揣回口袋中,应了句,拔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几人在檐下等着司机的电话,准备好往外冲,地面已经浅浅积了层水,豆大的雨珠落下,溅开一圈一圈水波纹。
赵云锦晃荡到楼梯口时那几个拼车的勇士已经冒雨冲了出去,她吓了一跳,那雨跟泼水似的往下降,等她们到车上都成落汤鸡了。
赵云锦急得大喊:“等伞到了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