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话，老者来到陈国质子府，打算见一见公子澈，若是他真如那些人所说，那么他就要改变教导的方法了。

没错，虽然公子澈还未请他为师，但他已经在思索如何教导公子澈了……

本来他是看重公子澈对庶人的友好，但现在看来，这也太过友好了，让庶人没有了尊卑之念，让公子澈这位公子没有了公子的气魄，这样很不妥。

所以，还是先让公子澈有公子的气势，然后再知道如何爱民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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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吴国质子院，艾丹子仔细打量了周围，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即使公子澈这般友好，他的仆从也未欺瞒他，照顾的颇为用心。

艾丹子的弟子羊舌卫、池间跟在他身侧，对于此行，他们并不看好，老师要的是出仕的机会，但诸侯们并不认可老师的想法。

吴侯之子如此年幼，就算他日后得以继位，说句不敬的，老师恐怕已经入土为安。

“就算你们不说话，为师也知你们心思。”艾丹子拍了两人一下，要不是现在地方不对，他能直接踹过去。

“我如今只想教导出一位善待子民的公子，或许他能继位，又或许不能，但这与我何干，我想要的是，他能影响其他上位者罢了。”

“可是老师，澈公子能影响其他人吗？”羊舌卫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思想由你们流传，终有一日会出现一个认同我们思想的君主。”

艾丹子头发花白，但那双眼睛极为有神，这是一个拥有坚定信念的人。

小生在看到他之后，心中涌起一股似曾相识，那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在云镜里。

“澈见过先生。”

在知道是艾丹子来访后，刘夫子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艾丹子周游列国，虽然仕途不佳，但其才识，却是颇得众人认可的。

现在小生的几位夫子坐在两侧，见到艾丹子后，连忙行礼。

“公子切勿如此，你是公子，位于民之上，该汝等给公子行礼才是。”说完，他带着学生和小童行礼。

小生有些不安，于是他从位子上起来了，扶起他，说道：“你是长者，我是幼儿，虽为公子却非君侯，如何能担此大礼？”

如今的小生成长了不少，或许在亲近之人面前还是孩童模样，但对外，已经拿得出手了。

看着公子澈执意让他起来，艾丹子觉得自己又想错了，公子澈虽然随和却也有自己的坚持，除非你能说过他，不然就得照他的意思办。

发现老者的笑意，小生奇怪的问他：“先生，你为何发笑。”

“回公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又想错了。”

“想错了事情，不应该懊恼吗？为何会发笑？”

“有些事或许会恼，但有些却会觉得，幸好想错了。”

“看来，是好事。”

“是好事。”

“先生前来拜访，也是为了好事而来吗？”

艾丹子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陈国子民爱他，若是这个孩子也是这般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愿意倾听那些人说话，难怪子民爱他。

“我想为公子师，公子认不认？”

万万没想到这个答案的小生愣住了，茫然的说：“可我已经有夫子和先生们了。”

一旁的夫子和先生们有些着急，关键时候，公子怎么卡壳了呢？

“无事，吾愿意同他们一起教导公子。”

“那你要教我什么？”

“各国礼仪、处世之道和爱民之法。”

“爱民之法？你知道如何让子民变得开心的方法？”小生好好奇地问道。

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个明确告诉小生他知道爱民之法的人。

果然，他没看错，也没想错。艾丹子眼眶微润，几十年了，他是第一次遇到想要庶人开心的上位者。

吴侯也有此心，但他更关注的是吴国的强大，国库的充足，至于子民，远在其后。而且他看重的不是庶人过的好不好，而是庶人多不多，只要不死，便是好。

“开心啊，这是因人而异的，就像质子府外的陈国子民，他们觉得公子认真看着他们，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觉得很开心，公子是要这样的开心吗？”

小生陷入思索，随后说道：“不是，我想让他们能吃上肉，有衣服穿，冬天的时候不会冻死饿死，就算遇上灾祸，他们也会相信国家没有放弃他们，不会陷入绝望。”

“平常时日，他们能出去玩一玩，走在路上，嘴角都是笑着的，而不是像现在，都是苦兮兮的。”

听到这样的话，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公子，屋内所有人心头发软，虽然公子说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更加触动人心。

“你们怎么哭了？”

“庶人是高兴，”池间擦干眼泪，又说道，“能有公子这番话，我想吴国子民们会很高兴的。”

“那他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要是白高兴可不好，等我做到了，再让他们知道。”

“老师，你会教我这些方法吗？”小生直接喊老师了。

艾丹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教的办法做不到这么多，只能让子民比现在好一点。”

“那就够了，每次好一点，那日子长了，就能好很多了。”

“是啊，日子长了，就能好很多了。”艾丹子重复道，同时他决定要尽力维护这份赤子之心，反正不能让那些不关注民生，只想帮助君侯们扩张领土的狂徒们发现。

于是，两人的师徒名分就这么定了，只是正式拜师的话，还得吴侯同意。

不过当孙白见到艾丹子，并知道小生要拜师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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