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这团东西的全貌,但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那个怪物……她还是没能逃离那个怪物的追捕。她记得怪物把她赶到一个房间里,又突破了房间的木门。而她自己则想朝着窗外的红雾跳出去,却在那之后失去了意识。从眼下的结果来看,她的孤注一掷失败了,于是怪物俘获了她。
此时此刻,怪物正带着她穿过昏暗的走廊。怪物没有把她像其他人一样直接杀死,这让爱丽丝在庆幸之余,也不免感到更加害怕。
她不禁发起抖来。怪物想把她怎么样?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染血的触手……鲜红的眼睛……
恐惧让她动弹不得。她甚至都不敢作出哪怕一点儿挣扎,生怕无论多么轻微的动作都会惹恼这只畸形的怪物。如果有必要,她甚至愿意屏住呼吸。
她不想再冒险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恐怖让九岁的她失去了不切实际的天真和勇气。
但怪物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想法。它只是扛着女孩,朝着一个方向默默地行走着。它绕过倒塌的架子,踩过无名的尸首,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毫无迷茫地前进。
它显然有着明确的目的地,但爱丽丝不得而知。
怪物带着她走了约莫四五分钟。它的速度不急不徐,走的路程也不算长,可这段时间却让爱丽丝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叫她发疯。直到怪物来到一扇门前。它甩动触手,把爱丽丝丢了进去。
她摔在地上,走廊里沿路铁架上的火把的光芒瞬间离她而去,一片黑暗很快吞噬了她。爱丽丝揉着屁股,这时才敢大口喘气。就在这时,有人点亮了桌上的火烛,把柔和的橙光打在她的脸上。
火烛旁坐着一个男人。他低下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女。
“你好啊,小家伙。”男人开口道,“这大概是我们初次见面吧?”
爱丽丝害怕之余,也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眼前这人的样貌无论怎么看,都符合她听过的任何一种版本故事里的巫师形象:裹着漆黑的斗篷,额头上叠起长而深的皱纹,有着湿润的黑色眸子,刻薄的尖鼻子,还有丑陋且薄的嘴唇——他并不年老,但那张脸却阴沉得令人胆寒。
“你……你是谁?”
“在下名为默里克,”男人的脸皱了皱,挤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是一位你们口中的‘密探’……不才也是一名巫师。”
“巫师……?”
“是的。”默里克抬起手,示意女孩看向身后,“你喜欢我的作品吗?”
爱丽丝不敢回头。她一直不敢目睹那异形怪物的全貌,因为这可能会让她一个月都无法入眠。
“很好看,对吗?就算在所有黑魔法创造的魔物中,‘海之女’也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了。”
爱丽丝完全不敢苟同男人的观点,她也明智地选择不进行反驳。默里克注意到了她的沉默,于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别那么害怕,小家伙。”他语调一转,换上柔和的口吻。“你瞧,我没打算杀你。我不会害你,恰恰相反,我是来带你逃离苦难的。”
“苦难……”爱丽丝断断续续地问道,“什么苦难?”
“战争的苦难。”默里克微笑道,“喀瑞已经危在旦夕了……你还未察觉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