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翠月湾稍显安静,等到周末或长假,又是另一番热闹模样。
谈迎在空旷的大厅寻到人。
阮茜霖嗅嗅她肩头,“你怎么全身一股鱼腥味?”
再看她头发半干,部分不太听话绞成粗细不一的一绺绺,简直跟刚打捞上来似的。
“刚游泳,”谈迎简明扼要道,“老马在哪里?”
阮茜霖无奈耸肩,仰了仰脑袋,“楼上。”
谈迎:“……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房间?”
阮茜霖:“要知道我就不在这里了。”
她们锁定的对象老马曾是初中同窗,在她们刚大学毕业那年说母亲重病,需要筹钱,谈迎和阮茜霖等一票昔日好友解囊相助。结果等马母病逝,她们才恍然,那些钱压根没花到医院,全给他嚯嚯光了。
据说投资了一个什么高回报项目,其实被带进坑里,项目爆雷,颗粒无收。谈迎和阮茜霖成了第二阶梯的受骗人。
此事影响巨大,间接波及谈迎恋情,六年初恋分道扬镳。
老马之所以能借走她那么多钱,跟初恋的人品保证不无关系。小地方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初恋跟老马不仅是开裆裤友情,还一起经历两年军营历练。兄弟情同手足,又不肯丢下谈迎这件“衣服”,于是“衣服”只能长翅膀自己飞了。
谈迎轻咬一口干燥的唇,面目严肃走到前台,前臂横搭在桌沿,像来兴师问罪。
“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前台妹子展露热情又青涩的微笑,看得出应该刚走上岗位不久。
谈迎软化几分,回以笑意:“美女,我想找个人,应该是刚刚登记入住的。”
前台说:“好的,请问客人住在哪个房间,需要我帮您联系一下吗?”
谈迎淡咳一声,“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房间,但是我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你看……”
前台立刻醒悟:“抱歉女士,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隐私。”
谈迎捋了一绺碍事的散发,重申道:“姓马的,他大概半个小时前登记入住,这人欠了我们的钱,我们不容易堵到他,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前台难堪重复前头说辞,也许这是她遇到的头一次职业困难。
谈迎又说:“如果有什么相关的公文证明,是不是可以?”
阮茜霖轻轻肘击她侧腰,交换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打断耳语道:“你觉得方sir能帮忙吗?”
谈迎也咕哝:“谁知道,问问先。”
老马踪迹就是一个绰号“方sir”的老同学告知阮茜霖,当年也曾跟他们要好,没有被老马骗钱一是他念了警校,惹不起,二最为重要,他穷。
方sir给阮茜霖发完消息就常规性因公隐匿,只能等他单向联系她们,这玄乎的“公文证明”也只是个精神寄托。
前台的岗前培训做得不错,给了一个圆滑的回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谈迎和阮茜霖挨着桌沿一筹莫展。
空调打得足,谈迎披着一头半湿的长发,凉意很快上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当有一道不算陌生的奶绿身影逼近时,她的寒毛快要凉飞了。
“嗨,海边那个——”
这男的后面还有词,只不过目光触及她身旁的人时顷刻咽下。
见鬼了。
谈迎不由蹙眉。
他就是一部藏在暗处的高清摄像头,内存保留她的裸.照底片。每给多看一眼,谈迎就像给重新剥光。
阮茜霖交替看着闺蜜和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孩或者男人,歪头疑惑:“认识?”
“不认识!”
“嗯。”
两个人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阴郁,一个松快,心情南辕北辙。
周寓骑接茬道:“你们想找人?欠你们钱了?”
谈迎心里那股拒斥爬到巅峰,这人不但偷看,还偷听,简直道德沦丧。
阮茜霖更迷糊,冲不知名的热心帅哥说:“你有办法?”
谈迎拉过她手,递过一个“别跟他废话”的眼神,说:“我们走。”
周寓骑飞快地说:“姓马吧,刚我进来刚好有个叫老马的开车路过岗亭,跟保安打招呼。”
谈迎白他一眼,寓意很明确:你就瞎扯淡吧。
周寓骑不加阻拦,学她似的侧倚着桌沿,不过比她多了几分懒散颓丧。
“银灰五菱宏光面包车,车牌号**C804。”
“你、你怎么知道!”阮茜霖双眼瞪老大,嘴巴嘟成吸水状,拽着谈迎的胳膊道,“阿迎,真是老马的车,跟方sir看到的一样。”
这位奇男子却只盯着她闺蜜,要笑不笑,讨赏意味却溢于言表:“我还以为是送货的车,怎么走了前门,就多留意了一眼。”
谈迎将信将疑,盯着这人问:“你真看见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