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还有比醒来发现自己跟死对头手牵手还要尴尬的事情吗?
池言觉得有的。
病房白炽的灯光照的屋子格外明亮,勉强掖好的被子晃晃的露出一截儿□□的肩膀。
池言自闭的发现一个很尴尬的事实,她昏迷的时候好像一直都扣着颜又青的手,这导致她的病号服根本没有穿好,就这样勉勉强强的挂在左边的肩膀上。
颜又青像是没有看到池言脸上的表情,眸光没什么变化的将手里的本子放到了膝上:“醒了?”
“昂。”池言勉强淡定的应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她此刻心情十分复杂,顿了一下,才挣扎着问道:“那个,我……睡了多久。”
“不久,三个小时不到。”颜又青答道。
颜又青的声音依旧如既往的透着清冷,平静的声线好像在陈述什么算不上要紧的事情。
只是窗外夕阳稍暗的落日余晖落在池言的脸上,清晰可见她的眉头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算不上要紧的事传进池言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她们已经牵了三个小时的手”!
如果现在有个地缝,池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然后再封上一层水泥。
真的是太丢脸了。
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栽到颜又青怀里!
栽到她怀里就算了,怎么昏迷的时候还会握着她的手不放啊!这个人的手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池言懊恼又悔恨。
点滴无声而有序的从输液管滴壶上方落下,病房里比她昏迷的时还要安静。
没有穿好的病号服被池言拎起来,别别扭扭的套在了身上。
点点海盐的咸腥清冽混合着晨露的清新从她抬起的手上落到鼻尖,仿佛能够同梦境中带给她温柔的海水重合。
说不上来……
正当池言感觉她断掉的思绪仿佛要被连上时,紧闭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那微弱的气味本就缥缈,被涌进的风裹挟着,骤然就吹散了。
“言言!”
一个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卷曲的男人慌慌张张的推门跑了进来,那比啤酒瓶还厚的眼镜折射着一层层光晕。
池言看着这个有些邋遢的男人,萦绕在大脑的负面情绪瞬间荡然消散。
她眼瞳微微颤动,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漆黑的眸子中翻涌,蠢蠢欲动的撞击着她努力保持的镇定。
她的父亲池叙封来了。
她已经有快十年没有见过他了。
“言言,爸爸来晚了。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把你们学校老师的联系方式设置成特别关注的。我听说你分化了,你没事吧……”
池叙封语无伦次的跟池言解释着他这个时候才来的理由,挂着眼袋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池言。
那永远都贴着创可贴的手贴在池言的掌心指间,她无比真实的感受着这个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佯做淡定的摇了摇头:“你看到了,我没事了,老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池叙封连续的点着头,重复着的话语透着他一路过来的心悸惊慌。
池言感受得真切,抬起自己还打着输液针的手,体贴的帮池叙封理了理额前缭乱的头发:“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哎。”池叙封点了点头,还有点不适应女儿此刻的温柔,“爸爸平时都在生科院里忙,顾不上你。言言,怎么没有察觉到自己分化了?舅妈是不是没好好照顾你?”
话音落下,病房里仿佛有一秒的停滞,过分安静的空间让时间都产生了错觉。
舅妈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你?
是的。
许永丽偏袒许敏学,克扣池叙封给池言的生活费,上一世的池言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夕阳斜斜的穿过窗户,落在池言沉默的脸上化成了一抹笑意。
她就这样看着这个为了科研事业心力交瘁的男人,明艳灿烂的讲道:“没有,我跟舅妈能有什么事。”
“老池,我已经是个Alpha了,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那柔顺的长发微微扫过脖颈,重新分化的腺体已经没有了当初在礼堂时无意触碰到的刺痛感。
安静蛰伏着,仿佛是上天庆祝池言重生成人的礼物。
其实池言也不知道自己的腺体为什么会在本应该风平浪静的十八岁这天分化。
不过既然是上天给的礼物,那她一定会好好利用。
老池嘴笨,算计不过许永丽,让他去找许永丽说不定还会被坑。
池言上一世受过的委屈不公,这一世她会用她的方式扳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