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前一日,朝阳宫里的宫人忙忙碌碌,在为明日李贵妃的生辰做准备。
郑才人站在明月阁的窗子前,听着秋初禀报消息:“主子,咱们宫里的大部分宫人都被正殿的人叫去帮忙了。”
对于一年一次的生辰,李贵妃极为重视,朝阳宫上上下下都要清扫打理,哪怕是一片落叶都不允许出现,所以需要的人手也格外多,就只能把伺候朝阳宫偏位嫔妃的宫人叫去帮忙。
秋初心中很是不情愿,郑才人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好在就这两日,叫去就叫去吧。”
话落,郑才人转身离开窗子旁,示意秋初把窗子关上。
她坐在软凳上,慢慢的抿了一口温牛乳,摸着刚满三个月不久的小腹,轻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明月阁里有个宫女认识明粹宫的人?”
秋初接过牛乳,眼底有点惊讶:“是,那宫女叫春儿,是咱们宫中的二等宫女。”
入宫之初她就把明月阁的宫人底细都盘问了一遍,并且禀报给郑才人知晓,不过对这些小事向来不上心的郑才人,竟然能记住一个宫女在哪个宫有相识的人。
郑才人眉眼低垂,情绪平淡:“最近云容风头太盛,宫里的人好像都忘了我还怀着龙胎。”
自那日云容初次侍寝她截胡不成,又不想对着位份比她高了一阶的云容行礼,所以直接以皇嗣为借口告了假缩在明月阁,半个多月不曾去请安了。
秋初笑容微僵,安慰道:“主子说什么呢,陛下是多宠了云美人几次,可是陛下也没忘了您,前两日还来陪您用膳了。”
她不提起这事儿便罢,一提起,郑才人倏然抬手把秋初搁在一旁的瓷碗给挥落在地,气息不稳道:“用膳算什么,能进御书房才是恩宠。”
魏皇后能容忍这件事,可不见得这件事在嫔妃们心中没有痕迹,这不,郑才人就一直在记着,并且对此异常嫉妒。
秋初吓得闭上了嘴,确实,进御书房和用膳的恩宠是不一样的,甚至差距极为明显,也不怪主子生气。
郑才人视线落在秋初身上,眸中满是阴冷:“云容夺了原本属于我的宠爱,还处处压我一头,这口气我不出不快。”
此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底额郑才人完全忘了,当初可是她主动上门出谋献策,诱导人争宠的。
伺候了郑才人十几年,秋初此时要是还不知道郑才人想做什么,那就枉为郑才人的贴身宫女了:“主子放心,奴婢悄悄的办,定然......”
“不。”郑才人抬手阻止了秋初的话,拇指在红唇上轻触:“不论做什么事儿,都不能是咱们亲自动手。”
借刀杀人,再好不过。
秋初没太明白郑才人的话,直直的看着郑才人。
郑才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明儿既是重阳,又是李贵妃的生辰,可谓是双喜临门,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我想出去透透气,便不想看见碍眼的人,既然春儿在明粹宫有熟识,那这件事就让春儿去办吧。”
秋初看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又瞟了一眼窗子,那外面正是明月阁被正殿借走的宫人。她沉了呼吸,好似明白了什么。
黄昏刚至,瑶华宫正殿就燃了许多蜡烛,照的瑶华宫恍如白昼。
小厨房里,怜昭仪亲自把汤盛进汤盅,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好了,把汤给大皇子送去,嘱咐大皇子,一定要把汤喝完再做学问。”
小太监应了一声,拎着宫女刚装好的食盒,步履匆匆的走了,生怕走的慢了汤就凉了。
将汤送出去,怜昭仪扶着绿玉的手臂踏出油烟味儿十足的小厨房,绿玉笑着奉承:“娘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每日都要亲自为大皇子炖汤,大皇子若是知道了,定然很感动。”
说是亲自炖汤,其实不过是怜昭仪像刚才那般,动了动手把汤盛进汤盅里而已,其他的切菜配菜烧火,都是厨房的小太监做的。
怜昭仪笑了笑,一身柔弱的气质宛若白莲:“本宫是他的母妃,这些都是本宫该做的,本宫也不指望大皇子知道,只盼着大皇子能够争气些,多让陛下关注一二。”
绿玉点头,眼底含着淡淡的骄傲:“这是自然,大皇子是陛下唯一的皇子,陛下又怎会不关注。”
因怜昭仪肚子争气,生了陛下唯一的皇子,所以整个瑶华宫在后宫的底气十足,轻易无人敢招惹,就连李贵妃,对怜昭仪也是和和气气的。
怜昭仪的眸子黯淡了几分,绿玉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心知肚明,大皇子体弱,三天两头小病不断,起先陛下还甚是关心,可到了后来,那份关心也不免掺杂了敷衍。
她踏进花厅,屏风将花厅与正殿隔开,把怜昭仪的身影遮的严严实实,只能听到怜昭仪轻柔的声音:“这话日后切莫再说了,郑才人还怀着龙胎,若她这胎是个皇子,那大皇子就多了个弟弟......”
越说,怜昭仪的声音越低,直到最后消了声。
绿玉站在怜昭仪身后,替她揉着肩:“郑才人虽是有孕,但她月份尚浅,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娘娘何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