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谢府之时,已经过了亥时。谢忱叫纤云弄巧仔细照顾明月,又将一应需要注意的问题事无巨细地交代好,才回了兰芳榭。
清洗沐浴后,谢忱穿着宽松的素袍坐在床边,遥想今夜明月委屈愤怒的一幕,他抓紧了手中破碎的香囊,破碎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兰香,他无奈地笑笑,将那破碎的香囊放进了床头的一只锦盒当中。
明月自那夜以后便很少再主动见谢忱,除了必要的晨昏礼,其他时间大多时间拘在沉星阁。尤其是在柳玉凝那处知晓女子的月事是一件如此私密内围之事,而自己第一次的难堪竟然让谢忱全程见证,更要命的是他还抱了她,天知晓那日她染了多少的脏污在谢忱洁净的衣袍上。
自此明月见谢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不会循着借口理由成日黏在他身边。若是在府中偶然撞上,明月也会沉着脸拉开距离,对谢忱恭敬地行礼后再淡淡走开。
如今谢忱便是想和她说上一句话也不能,这种感觉让谢忱别扭了好一段时间。便是连纤云弄巧也都说明月对谢忱未免有些冷待。
明月心里何尝好过,只是她们当然不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难堪是一件多么出糗的事情,尤其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
一晃一月已过,明月与谢忱好像渐渐习惯了这样冷静的相处方式,她就想避着他,那他便不见她。只是会叫人在临近月事的时候为她准备好止疼的汤药,会叫人在夜半的时候为她盖好被子,会派人监督她不要多吃甜食,怕她无趣,便时时叫柳玉凝过来小住。
燕都渐渐入夏,四月终时,城中杨花落了满地,空中都是漫天如飞雪一般的杨花到处飘落。
谢忱每到这时都会被梁惠帝外派往别省,来避开这段敏感的时间。只因为这段时间的杨花会引发谢忱的咳疾。
若是一咳起来,真真是要了命一般。
而今年因为些特殊情况,谢忱没有被外派,尽管他已是再三注意,但还是无可避免地犯了咳疾。
惠帝特命谢忱在家养病不必出门上朝,谢忱自然不敢轻怠,将所有文书都放到家中来处理。
明月听着谢忱镇日的咳声,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她始终不知该如何能够帮助他。
柳玉凝来见明月时,便是她这幅焦急的模样。
“小月亮,你都在房中走一个时辰了,我头都要被你走晕了。”
明月听此,只得坐在妆奁前,支着头看向谢忱的院落。
柳玉凝忽想起出门时路过一间药铺门口排起的长队,“我来时见一间药铺门前,有好多犯咳疾的人在排队,好像他们那里有治疗咳疾的药物。”
明月听此,眼色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玉凝转过身,把玩着手里的团扇,“不信算了。”
“自然信。”说着,拉起柳玉凝出了门,只说自己出去走走,又叫纤云弄巧不许跟着。
明月和柳玉凝到了那药铺门口的时候,皆都瞪大的双眼,那排队的人已经占满的整条街。明月无奈,“想不到这燕都城中有咳疾的人这么多?这药铺卖的是什么药啊?”
在明月前面排队的妇人听此,笑着道:“小娘子,是给你家相公排队买药来的吧。这永安药铺今年新出了一味药,叫龙须草,对治疗咳疾有奇效,所以犯了咳疾的人才会到这里来买药啊。”
柳玉凝听此道:“龙须草?”
那夫人笑着回,“听说龙须草为南迦寺所种,对治疗咳疾有奇效,而那南迦寺的主持与这永安药铺的掌柜的是至交,遂龙须草只供永安药铺,只不过听闻这龙须草所出极少,才引得这么多人来采买。”
“所以,这城中的龙须草全都出自南迦寺?”明月问。
“正是。”妇人又随着队伍往前走了几步。
“那南迦寺在哪?”
妇人道:“南迦寺就在城南三里处。”
明月低语,“倒是很近。”明月拉着柳玉凝,“我们去南迦寺。”
柳玉凝瞪大眼,“你去哪里做什么?”
“这里怕是排到我们也都不能再有那龙须草,不若我们直接去寺中找那药,岂不是来得更快些。”
柳玉凝点头道:“貌似有理。”
因离城近,两人竟是连马车也未坐,步行去往城外。
待到了城外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两人满头大汗地看着头顶的太阳,摆手扇着。
“想不到出个城需要走这么久。”柳玉凝喘着气。
“这才出城,连南迦寺的影子都未见呢?”明月弓着腰,平息自己的呼吸。
两人在树下休整一阵,又继续上了路,朝城南三里走去。
路上有一茶棚,明月上前询问,“掌柜的,可知南迦寺在何处?”
那掌柜笑了笑,“哦,南迦寺不远,城外向南五里,顺着这路一直走便是。”
“五里?不是三里吗?”明月疑惑。
“小娘子,这处便是城南三里了。”那掌柜笃定一般说道。
柳玉凝翻了翻白眼,“这南迦寺到底在哪里?”
两人喝了杯茶,又继续赶路。
到了傍晚,两人终于站在一寺庙面前,上面大写着三个字“南迦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