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踱步,时不时从窗外看隔壁的房子,人回来没有。
他徘徊一回,觉得不如出去找她。
就算被发现是一个人了,又怎么样。
总比不知道她是不是靠着把小破剑,被大风给刮到哪棵树上要来的强。
晏矜歌二话不说就要出门,门先一步被敲响。
鄢叁站在门口,小喘着气,外袍还沾了湿气。
一揪湿发垂落在颈侧,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很开心地喊他去她屋子里坐一会。
外头已经很黑了,晏矜歌不舒服地加快脚步,本想着进了鄢叁的房内,会好一些。
没想到推开门,一片漆黑。
他的头隐隐作痛起来,某种沉埋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像要翻滚涌上侵蚀他。
忽地面前一闪,两只夜晶蝶飞起来。
轻薄的翅膀扇动,带动微弱却极其好看的光芒,晶莹璀璨。
紧接着,半个房内亮起来,数十张火符燃在空中,持续一会时间烧灭了,又是另一波火符亮起,不间断地照满凄冷黑暗的房内。
再之后,是一盏漂亮的花灯。
由鄢叁提在手上,成了房内最亮的一处光源。
晏矜歌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时都忘了外头正狂风大作,雷鸣闪电。
鄢叁笑着将花灯递给棘歌。
她在脑海里真诚地向厌玖致歉,对不起!!
她抄了原文里,厌玖哄酒久的剧情。
在原文里,酒久因为怕“渡劫天”而躲起来哭泣,被厌玖发现。
有钱有权有颜的厌玖,丝毫不心疼地放了满屋子的夜晶蝶,照亮房间来哄酒久开心,抚平她的恐惧。
她的资金稍微没那么足,勉强搞了个低配版。
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走剧情了。
本该是厌玖在气宇轩昂的殿宇楼阁当中,为酒久献上这么一段“暴雨夜的光”。
现在成了她这个炮灰,来给棘歌这个假“酒久”,在小屋子里,复刻了一段低配的“暴雨夜的光”。
鄢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棘歌的表情。
她也是人生第一次这么费劲心思哄女孩子开心啊。
她看出来了对方的意外,欣喜倒没怎么明显。
哎,果然这事儿要官方点名的人来做,才达得到效果嘛?
鄢叁琢磨着还是整点实际的,比如熬碗姜汤驱寒暖胃,来达到暖心的效果。
她正要迈步,手腕忽然被拉住。
棘歌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忽然又松了手。
鄢叁:“……”
棘歌和晏矜歌,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和她的手腕过不去。
晏矜歌思绪万千,呆呆地望着手里头的花灯。
他不是怕,而是发自内心地厌恶“渡劫天”。
刚被关进“幽暗”的时候,他才十六岁。
人人艳羡他的天赋异禀被选中,却不知道他上了仙界就被关起来,随后是漫长而孤独的一个人等待。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片漆黑。
他曾经喜欢的色彩都只能在脑海里呈现。
他只能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想着高山流水、夏日荷花、雪山顶尖上那抔纯净的白色。
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自由,能持续多久。
一旦被关回“幽暗”里……
“能让我画你吗。”
虽然棘歌提得很突兀,鄢叁还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只当她是心情不好,靠作画排解不开心。
“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吗?”
“尽量不动就好。”
鄢叁认真思考,“那可以睡觉吗。”
晏矜歌点了点头,鄢叁二话不说地躺上靠椅小憩。
晏矜歌搬了小桌子到一边,拿起画笔的时候很专心。
终于能勾勒下她的一笔一画。
直到浅浅的呼吸声在房内有规律的响动。
鄢叁睡着了。
晏矜歌放下画笔。
估摸着她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他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幻化成酒久的模样的时候,人仿佛是被挤压在一团,让他很不舒服。
晏矜歌走到她旁边,静静地看了会。
雷雨作响声并未降低,震声与狂风,仿佛能将屋顶掀翻。
但他却仿佛都听不见了。
鄢叁在梦里哼哼唧唧了一声,晏矜歌立刻变回酒久的样子,转身装作帮她整理房间。
随后鄢叁只是侧了个身。
他松一口气,整理书桌的手边碰到一张字条,缓缓掉落到地上。
晏矜歌捡起来看。
上面写着约见的日期,落款为厌玖。
晏矜歌确认日期,确实是今天。
窗外的雨还在下,昏昏暗暗。
天气这么恶劣,他应该不来了吧。
正想着,敲门声突然响起。
晏矜歌快速走到门口,收敛面上情绪,想着随口打发掉。
打开门,晏矜歌微微一愣。
在门外的人不是厌玖。
阴沉的天作衬托,暴雨声响绝于天地之间,可他的外袍仍是一尘不染的白净,如同他的人一样。
右眼下的红色泪痣,在恶劣的雨天里,偏偏显出脱俗的美来。
来人是忘问宗的宗主,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