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歌这名字颇为耳熟。
鄢叁付了钱,带着书籍又去买了零嘴,一路回了屋里,经过书架,瞥见那本《美人策》,想起来了。
棘歌就是在三界第一美人的评选特辑里,画了苏勾和她的那位画家。
敢画苏勾,还画得旖旎暧昧,鄢叁回忆起摊前两人对棘歌的评价。
……摊上事儿倒也不意外。
鄢叁抽出策集来,翻到她的那一页。
当时说若有幸一见,要给她灵犀石的,也是棘歌。
哎,可惜了。
审美多好,多会说话的一人呐。
鄢叁把书放回架上,很快忘了这件事,悠哉悠哉地过了好几天快乐日子。
这一日,她正认真看话本晒太阳,突然传音符跟疯魔了似的,全是消息。
鄢叁一个鲤鱼打挺,从小院子的摇椅上弹起,进房内查看。
完了完了完了,难道阁主夫人一事已经捅到宗门里去了?
“门主,咱们可都还等着您回来,再吃顿您的庆功宴呢!”
“迫不及待看门主大秀风采了!”
看这语气,似乎宗门里的人还不知道。
鄢叁皱着眉往下翻,全是道贺的。
难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建功立业了?
“门主,之前我一直拦着他们,不让提前通知你,就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情况怎么样啦?宗主他们到了吗?”
“您也别太累,成天专注于任务的,今天宗主他们去看您,您正好可以休息一天。”
鄢叁的呼吸一滞。
她盯着“宗主他们到了吗”几个字,反反复复地看。
又匆匆倒回去之前的消息,心里一梗。
算是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
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她手下的人,是不是对她的期待也太高了。
他们会在她不在宗门里的时候,偷偷休息不修炼,吃零嘴找酒喝,和隔壁队的小姑娘聊天,还约人家出去玩。
怎么就期望她,行得正坐得直,一丝不苟热爱宗门,起早贪黑忙活任务。
还一旦宗门里派人来视察,就必然能被评上优秀积极分子吗。
他们怎么没考虑过这么一种可能性。
比如说,他们的门主,看起来是爱岗敬业的。
但实际上,或许,非常、非常、非常需要他们的通风报信,才能勉强维持一腔热血为宗门奋斗的人设。
鄢叁只恨自己太能装了。
这下好了,装到自己人都看不出来了。
数把灵剑穿过树林的飒飒声响。
鄢叁回头望一眼,巷子外头,隐隐可见一群白衣道袍的人踩在灵剑上缓缓降落。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隔壁酒久的屋子里。
里头空荡荡的,窗台上有一盆好生养的绿萝。
最近,她和酒久仅有的联系,就是替她浇一浇绿萝。
巷口听得见脚步声与谈话声。
鄢叁收回目光,神情恍惚,她要怎么交代。
不好意思哈,由我负责保护的酒久不在哈。
你问去哪里了?
哈哈哈,她追梦去啦,没想到吧!
“……”
鄢叁扯了扯嘴角。
-
追梦的酒久站在秘境口。
听说她父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里面。
刚完成咒术结印,她的手还在滴滴嗒嗒地流血。
细微的风声响动。
酒久回头,见原本的一团雾气,渐渐显现出人形来。
面前站立着的人个头很高,挺拔修长,看起来岁数不大。
衣服是藏青色的,容貌清隽,少年气很重,上挑的眉眼里,是藏不住的锋利光芒。
他嘴角噙着笑意,仿佛是被禁锢许久的利刃,终于有机会出鞘。
不知为何,酒久本能地有些发怵。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
“不愧是上古灵器守护族的传人,你的一点血,还能让我恢复一段时间的真身形态。”少年的声音是微哑的,但却好听。
他转头见酒久惊讶的模样,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以为仙尊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你多少岁就得道成仙了呀。”
“十六。”
“……”酒久犹豫着问:“那你现在多少岁啊。”
别到最后,还成了鄢叁姐姐照顾他。
少年一挑眉,“反正比你年纪大。”
“你这是天生的仙骨啊。十六就得道成仙的,我可只知道一个——”
酒久忽然意识到什么,扬起脸看他,不可置信,“你就是晏矜歌?”
晏矜歌是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四五岁就展露才华,天赋异禀,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十六岁就得道升仙外,是他在绘画一事上颇有造诣。
可明明是个得道的仙人,坊间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却颇多。
其中酒久就听说过,一位极其厉害的画师,名叫“棘歌”,因有着鬼斧神工的画技,又神秘探不到根底的,为外人所传,极可能是晏矜歌。
……可棘歌的名声不太好。
不,或许该说是很糟糕。
酒久不禁怀疑起来,晏矜歌所给的会保护鄢叁姐姐的保证。
甚至隐隐浮动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的不适感。
若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人是晏矜歌,恐怕不会答应让他去保护鄢叁姐姐。
少年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反应。
和结印之前,对她百依百顺好说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酒久咬唇,担心自己会不会把鄢叁姐姐给推入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