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员外这话倒是抬举我了,我哪里能配的上您?您这相貌堂堂,板板正正的模样,便是放眼咱们整个丹桂县,都没几个能同您比肩的。”
杨老财忍不住笑出声,“姑娘过奖……”
还不等说完,元绣自顾自拍了拍肩上的灰:“要说这脸皮,您确实是咱们丹桂县头一份,这顺杆儿爬的劲儿,更是头一份儿。”
外面围着磨磨蹭蹭半天没走的人看元绣竖起来的大拇指,忍不住一阵笑。
杨老财多少年没被别人这样奚落过了,一张脸气的发红,只是想到现如今依旧被押在牢里的下人,又忍下了一肚子气。毕竟那火油生意不能出岔子,这娘们现如今张牙舞爪的,等落到他手里,保管要她吃尽苦头。
“方才我说的一番皆是实话,姑娘若不愿意,倒也不必这样奚落我不是?”
元绣又被这一番话恶心到了,既然已经叫人把他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了,其他再就没什么好说的。
知县府那位车夫看了半天也不敢走,只因临走前夫人交代过,这位姑娘是贵客,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只管拿他是问。
“何来奚落?您早早吹吹打打来我家中求娶,便没打算叫我留个好名声,今儿我这番话便也放在这儿,便是找棵歪脖树吊死,也决计不会嫁给你这猪头猪脑的废物,作什劳子填房。”
杨老财气了个到仰,青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元绣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亏的我不计较,您自个儿认识杨主簿,想必也已经打听到了,这回可不单单是纵火这么简单,还牵扯到能连三族的事儿,本我也没底,但您今儿亲自过来给我送这些东西,不免叫我真起了些疑心。”
杨老财当即吓得颤颤巍巍,话也说不全了,“姑……姑娘说的是何事?我倒是听不大懂了。”
杨老财心虚,元绣也愈发笃定他跟私贩火油一事脱不开干系,那位主簿必定也牵扯其中。
一直等元绣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杨老财才狠松了口气,又甩了甩袖,冷哼一声,“左右姑娘瞧不上,我也不必在这儿耽误时间,想来你也是许久没出来,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不说你从前为奴为婢,便是好人家的姑娘,到这个年纪没嫁人,也都难在挑拣了,运气好点的能跟个鳏夫瘸子,运气差的早就受不住跳河了。”
“此前派人来三请四请,今儿更是亲自来了,是给足了你体面,姑娘既然三番两次拒了我这番心意,如此……如此一来便算了吧,还愿姑娘想开些,能遇着良人。”
元绣好险没站住脚,这厮脸也忒大,一番话到将自己抬得高高的,想着还要打听火油一事。
“只盼着杨员外不要记恨在心,别悄么声儿又来寻我家的事儿,上回万幸躲过一劫,再有一回,只怕……”元绣似乎被吓到似的,软了软声音,杨老财这才找回场子,冷哼一声,边上随从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车。
等杨老财走了,元绣才分外客气的将知县府上车夫送出去,末了又加了一句,“今儿叫您看了场笑话,劳您回去帮我提一嘴,毕竟这杨员外经营多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能得罪得起呢?”
那车夫笑,“这是自然,夫人早说过,您是府上贵客,不能叫您出事,今儿这番,回去必定要一一秉明。”
元绣自然再三道谢,又塞了一把铜钱,声音爽朗,周围人自然也能听到。
“今日难为您老人家跑一趟了。”
人都送走了,元绣才有空清点今儿送来的东西。
因着粮食被烧了,仓房便显得空落落的,一共堆了两堆,一堆是知县夫人送的,一堆是杨老财的。荷香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元绣一样样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