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万个火刑架上,被炽焰灼烧的人们痛苦地嘶吼着。
哪怕是最忠诚的子民,也因为烈焰灼烧的痛苦而后悔。火刑架上的人不断地哀求着旁人,将自己放下来。
但刑架周围,受害者的父母,或子女,或者配偶,只是低声祈祷着,手拉手环绕着火刑架,不断地吟唱着君主教授的歌谣。他们在吟唱中贡献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让转换仪式得以继续推进。
他们知道,当火刑架上的父母、子女、配偶、挚友不再嘶吼,火刑架旁的人偶便会站起。这是灵魂得到新生的证明。
即使是没有被绑上火刑架的人,也没有逃过这场浩劫。
黑色的水落在了旁观者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人的皮肤因为雨水而变得湿润,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贯彻灵魂的冰冷。黑水从毛孔瘆入,由血管灌入四肢百骸,染黑了肺和肝脏,缓缓改写心脏的运作法则。
在[3075]里,铁皮书曾编写过种种异常怪诞的律法,就是为了试验,普通人能够承受律法怪异的极限。试验很成功,在王的帝国,律法不受阻碍地通行。
···
列王之王、施法者们以及蒂罗尔、默拉、杰克斯、阿尔维斯等人所处的广场,是整个帝国中少有的,既没有火刑架也没有黑雨的地域。
话说,,,.. 版。】
在场的,都是王最重要的仆从。他们未来将接受的,是最正规的改造。让他们摆脱血肉之躯的,会是一整套严谨的改造流程,而非每一个贫民都能体验的廉价仪式。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幻术魔法将帝国各处的情景投影到空中。
数以万计的投影画面,浮在空中,包含了最偏僻的乡村到最繁荣的都市。
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见,帝国各处正在发生什么。每一个投影画面中,都少不了燃烧的火刑架,还有黑色的雨。
星穹王国的亲王,战士杰克斯,望见四面八方的投影画面,将手中的长戟,握得更紧了。
火刑架,如织的雨帘,面对他人痛苦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这都是,他曾经见过的画面。
“真是让人不快的回忆。”杰克斯抹了把汗。
他想起了冷漠的镇民和安洛红通通的脸。
“说起来,默拉小姐,你在向神祈祷吗?”杰克斯对着身旁的默拉,低声问道。
黑发黑童的少女主祭,正低着头,闭上眼睛,抱着拳。
她口中噙着圣洁又高贵的祈祷词,圣咏声虽然很小,却相当坚定有力。每一丝音调都比上一丝音调更为缥缈和虚幻,宛如源自时光的起点:
“永恒者,衔尾者,长明者,文明众生的智慧与荣光,诸天万事的初始和终末,永不寂灭的知识之火,万世长存的一点明光······”
“我祈求您的注目,
“祈求您的介入,
“祈求您浩瀚的知识和魔法······”
默拉睁开了眼睛,停下了圣咏,深邃的目光里反映出杰克斯满布胡茬子的脸:
“我不会做无用的祈祷。
“有人祈祷,只是为了寻找内心的寂静。但我是一个高阶牧师,当我祈祷时,高贵的神真的会将目光投于此处。”
话音刚落,不属于此世间的层层光影显现,空中渐渐涌现出朦胧的色彩。
默拉无法像夏伯伦那样,让神力干预】成功率达到100%,但这一次,命运依旧垂青于她。制约诸神的夜临】的重锁松动了,因为默拉的圣咏被层层打开。
默拉的身后,沐浴在晨曦中的庭园投影正在缓缓浮现,那便是亘古之光的神国。
“我已经沟通了亘古之光的神国,剩下的,就由至高的光决定该怎么做了。”
高天之上,列王之王即使不低头,神性知觉也让她能看见脚下发生的奇迹。她知道,默拉沟通了亘古之光的神国。
但王没有一点波澜。
地面上,进行仪式的上百位黑衣施法者中,死灵师希斯转过头,见到了默拉身后的神国投影,冷笑道:
“默拉,木已成舟,即使是亘古之光,也做不了任何事。”
默拉不确定希斯的意思,但能领会希斯言语中嘲讽意味。
终于,那模湖的神国投影变得清晰。
默拉、蒂罗尔、杰克斯和阿尔维斯,终于能够清晰地看见,那沐浴在永恒晨曦中的庭园。
“亘古之光的神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默拉的全身都在颤动,如同无风湖面一般的脸再也无法遏制住惊愕。
从投影中可以明显看到,亘古之光的神国,如今已破败不堪。
原本圣洁的庭园,此时已经满是令人作呕的肉块、滴着黏液的触手、瘤子虬结的怪手。肉块和触手蠕动着。
庭园中心,喷泉的花岗岩基座已经破碎,随意喷洒的水,将周围的绿荫浸湿。银白色的鸟儿和落在绿荫上,鲜血将周围的青草染红。
有着洁白羽翼和完美容颜的天使们,都已被洞穿胸膛,挂在触手上。天使们重伤不醒,金色的鲜血滴滴流下。
在绿荫的角落里,一连串层层叠叠,仿佛汇聚了无穷光辉的光球悬浮在空中,守护庭院里最后一丝没有被污染的土地。周围的触手和肉块,一次次试图接近光球,又一次次褪去。这是神之权柄层次的博弈。
“默拉,这是书上记载的永恒庭园,亘古之光的神国吧!可是,庭园里的肉团和触手是什么?”蒂罗尔的童孔瞪大,试图伸手触碰幻影,当然什么都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