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在西岐厅茶座一边的村班子,在范晋海的带领下,一直静静看着这边,始终不语。
此刻,见事已议定,范晋海起身离开茶座,缓步走向大圆桌。
胡德青与梅循证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胡德青扫视众人一眼,略沉吟,平静的说:
“小的药商,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需要面对那些没来的药企了!”
正如胡德青所言,那些没来的药商,都在观望中,一些不亚于张保运的神鸢药业的药商,仅凭其规模也真正称得上企业,确实应该叫做药企了。重要的是,这些药企,以合资为主,多数都有资本在背后支撑。
梅循证立即接口:“那些人,才是真正操刀的人!”
“刚才这几个,最多就是那些人手中的……搅屎棍!”范晋海微点头,轻笑一声,戏谑道。
沉思片刻,胡德青对范晋海说:“到时候,会麻烦你女婿出手了。”
梅循证缓缓点头:“何必表,我见过他,一身正气,却不实幽默感!”
何必表,正是何花的父亲,玉雕出身的医药投资人,真正意义上的资本的大佬。
不像药商口中的大佬,更多是负面含义中的忌惮与狠辣,比如他们对唐鹏伟、林俊鲁的称呼。
差不多二十年前,随着经济发展的加速,不少大型医药集团来此设立分支机构,有些甚至把总部搬来此处。考虑到商业之外的安稳,他们纷纷选择合资形式。
这些药企资本雄厚,生产技术娴熟,让本地药企难以相比,但其品类却是常规药物,市场竞争惨烈,利润并不高。
落户本地之后,他们看到了低价高效的骨越散,心动不已。
他们抱着志在必得之心,纷纷前来商谈合作,却都被胡德青婉言相拒。
于是,他们把期望改为批量从骨越门进货,胡德青倒是不反对,但却表示量产有限,先保自用。
无奈之下,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本地药商,希望通过利益拉拢一些本地人,让本地人从中斡旋。
至于本地药商会采用什么手段“斡旋”,给自身带来什么后果,他们并不在乎,只希望那些拿了好处的,为他们两肋插刀。
这些药企认为,与本地药商没有法律上的隶属关系,本地药商就算是因此出事,也不一定能引到他们身上。
所以,他们知道了这次骨越门开放合作的事情,根本没有直接出面的任何举动。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沉得住气,只因为他们对那些收了好处的药商,抱有希望。
这些希望,便来自于资本碾压,或者说金钱魅力。
在他们的概念里,就算医道感悟再强,也终究会被资本淹没。
要是在医道与资本之间来一场合法战斗,他们相信自己会赢。
于是,此次,他们就在那里静观药商的表演,看看谁能夺得头筹,然后他们择机吃下那个最后得到骨越门合作的药商。
在法律的框架内,他们深信渔翁之利的优势。
尽管长居县城,但胡德青稍微动脑,便知道这些药企在想什么。
那过分的自信,正是可以利用的致命漏洞。
胡德青在当时的骨越门九支恳谈会上,就曾经说过:“过度自信,只会招来惨痛代价。”
当时参与骨越门九支恳谈会的众人,对这些药企嗤之以鼻:真当骨越门医道之外,就没有头脑的积累,不懂所谓资本么?
不说近千年医道传承所积淀的智慧,仅胡德青的祖母Giovani Taylor、母亲Apfelbaum Edna就分别来自两个财团家族,胡德青祖父胡良周早在几十年前就尝试过资本手段,只是觉得发展太快,会被动做出有违医道根本之事,自行放弃而已。
这些人不了解骨越门,才如此盲目自信。
众人说:“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骨越门九支若是拿出来,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医药集团,只是胡德青要求低调。
他说,医者行事如行医,同样须首先固涩精气。
如果没有资本压阵,这些药企的选择只有一种,那就是克制自我,不向骨越门伸手。
但正因为背后有强大的资本,让他们有着企望,觉得自己有机会拿住胡德青,吃下骨越门,得到骨越散药方。
与此同时,他们认为有本地药商作为傀儡冲在前头,就算自己得不到也没有损失,得手的话,不仅能提高利润,还能得到更多资本的认可。
县城里其它传承百年以上的老字号,都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纷纷摇头,认为这些药企的念头很天真,要是骨越门那么容易搞定,怎么可能传承这几百年?人家懒得理你,你当人家怕了你……
不得不说,这些药企出于自身安危考虑,选择让本地一些药商作为傀儡,有些取巧,也确实把自己的直接风险降到了最低。
但是,他们似乎少算了一点,在另一种危险面前,金钱无力。
比如,今天葛周等几人,就迅速选择首先保证自己在本地的生存,轻易就放弃了与骨越门对立。
范晋海对这些药企的想法知之甚详,只因其中有几家药企,是他当年招商找来的。
“他们小心的很!”沉默片刻,范晋海缓缓道,“这些药企,会轻易出面吗?”
“他们会来的!”梅循证胸有成竹,“不过还是需要小军出面,先拉秦夏药业出来走两步,做个示范。”
众人都笑了,梅循证说的对,秦夏药业和神鸢药业一样,都是本地药商和外来药商合资成立的药企,而秦夏药业则是县城最大的药企,还有大师李国峰坐镇。
随后,众人互相道别,各自分头行动。
范晋海得知何花今晚不愿回彭道湾村,便嘱胡德青多加关照,便回村了。
胡德青带梅循证、林家南二人,沿街步行,往骨越门行去。
路上行人大多识得胡德青,纷纷招呼,惹得林家南大为羡慕,直言此地民风甚好!
梅循证却说,那不是民风好,是老胡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