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又困又累,打了个哈欠还想在暖烘烘的马车里再睡一会儿。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安静的有点可怕。
男人掀开车帘,悄声无息踏入她的领地。衣襟上还有未曾消散的酒气,极淡的一缕,沉沉朝她压了过去。
窝在枕被里的小姑娘连兜帽都没有摘,肤白细腻,睡出淡淡的绯色,秀致的眉眼也染了几分熟透了的颜色,浅浅呼出的热气都是温软香甜,看起来极其的娇贵易碎。
很少有人,会让沈嗣觉得她天生就该这么精贵。
沈嗣没有故意叫醒她,安安静静看了会儿她睡着的样子,耐心等着她自然醒来。
马车外的春枝已经被人堵住了嘴,按在一旁。
巷子里漆黑又静悄悄的。
阮明姝睡得不好,感觉在梦中也有一道叫她不适的目光。她悠然转醒,睫毛轻轻颤动,抬起眼眸待视线逐渐清晰,她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男人的目光冷淡扫过她的身躯,铺在身下的斗篷被她睡得乱糟糟的,里面穿的衫裙轻薄柔软,少女的曲线一览无遗。
沈嗣嗓音喑哑:“睡够了?”
阮明姝听清楚他的声音,狠狠掐了掐掌心尝到了痛才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惊吓过度的惊叫被吞没在喉咙深处,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怕得小腿都在发抖,还要凶他:“你缠着我干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弟夺兄妻?
他有病。
阮明姝自知美貌过人,从前没觉得如此烦恼,最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
沈嗣是不是以为自己帮过她一次,就能为所欲为?
沈嗣温和对她笑了笑:“前几日阮姑娘要我帮忙,许诺我的好处还未兑现。”
阮明姝是万万不会认账的,她不耐烦道:“等你兄长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丑话她得说在前头。
阮明姝已经打算和他划清界限,“还有,往后你也不要再叫你的人再来找我,我与你本就不该认识,让人瞧见有碍名声。”
“你也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一次就能拿捏我。更不要指望你能趁人之危占我便宜。”
“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你若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嗓子有点干。
阮明姝气势汹汹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果断。
利用他时毫不手软,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如履。
“阮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过无情了?”
“你冒犯我在先,何况你我本就不该是熟络的关系。”
沈嗣看着她这张漂亮的小脸,漫不经心地问:“阮姑娘是怕我的兄长知道吗?”
阮明姝怎么会怕一个死人?她冷这脸,薄背紧绷:“不是,我不怕他知道。”
沈嗣被她一把推开,逃离他过后,她发闷的胸腔重新畅通了起来,她说:“反正我不认识你,下次你还敢再来,我就叫人把你轰出去。”
沈嗣的脑海中冒出四个字:难以管教。
一个人不够聪明迟早是要吃大亏。
多点读书,才能少走弯路。
沈嗣以前带实习生不会用现在这么柔和的手段,所以他的学生都怕他,不敢在他面前犯一丝一毫的错误,尤其是低级错误。
他对她还是太仁慈,长此以往,很难改变她身上某些不好的习惯。
比如,不爱读书、不爱动脑、不喜欢思考。
男人隐藏冰冷潮湿的月色中,一双冷冷的黑眸静静注视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他眼底的思绪浮沉,“那个杀手还活着吗?”
魏广愣了愣:“一直关在暗牢里。”
王府的暗牢,都是私刑。
殿下以前从来都不会去,这几个月倒是能面不改色刑讯审问,有些时候魏广看见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暗牢里的血腥铺天盖地,惨叫声几乎没有断过。
沈嗣语气淡淡的,“把他的头,给阮明姝送过去。”
魏广惊诧,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阮姑娘,胆子好像不大,如此会不会把人吓傻了?”
沈嗣唇角上扬,笑中似有淡淡的嘲弄,“她都敢买凶杀夫,胆子怎么会小?”
她胆子是小,吓傻也不至于。
她的身体病恹恹的,可能会被吓得卧病在床,睡不着觉。
不过,还有两个月就是他和阮明姝的婚期,也该叫她知道,并非事事都如她所愿。
她的未婚夫,也并没有那么好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