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燃得逞地勾起嘴角。
他假装不经意地靠近,观察苏息辞神情一点点紧绷起来,自以为在不动声色地后退,空气中似乎都能看到他炸起的毛,有趣的很。
“那个蠢货就算过来了还能干嘛,为南宫耀找你算账,还是找我买回他的股份,你说呢?”
眼看要退到角落,避无可避,苏息辞终于发现,握紧拳头,冷漠地抬眼,“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南宫燃一脸茫然,装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怎么了?”
“少爷,请您与我保持……与身份相符的距离。”他神色僵硬,低下头,第一次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谦卑。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扭断你这细得不像话的胳膊?”南宫燃饶有兴致地戳戳他的手臂。
“啪!”
“别碰我!”苏息辞双眼红润,惊恐得浑身颤抖,嘴里恶狠狠地威胁,“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样子,我倒想瞧瞧你能对我如何不客气。”南宫燃不屑一笑,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流连。
真的是每个毛孔都在气得发抖啊。
这么讨厌别人靠近?什么怪毛病。
蓦地,他收敛笑容。
此刻,他才发觉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劲,英挺的眉皱起,严肃地问:“你怎么了?”
手试着伸过去,苏息辞马上后退一步,背靠在墙上。
现在,再想后退都不能。
他低下头,额前细碎的黑发挡住了大半神色。
苍白的后颈弯曲,平日里隐藏在碎发和一丝不苟衣领下的肌肤,显露出一小片来,白得晃眼。
“喂,你别装可怜,我不会吃这套的,一个大男人跟个女孩子似的,这种把戏你已经用过一次……”
他想起几天前,他也靠得这人很近,当时这人神色明显不对了。
他以为这是被他问到心虚时的表现。
“那个……你没事吧?”眼看他的喘气声越来越大,抖得几乎站不住,南宫燃头一回有种棘手的感觉,“你在害怕什么?”
自己有那么凶吗?平常不是很能回嘴么,每次都把他气死,现在怎么怂成这样。
上前去安慰人?这不是他会干的事。
就这样离开?心里莫名其妙觉得愧疚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他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南宫燃抓了把头发,心里越急躁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又不是女人,碰你一下怎么了?我身上又没病毒。”
想了想,他从手机里翻出核酸报告。
“看到没?昨天刚做的,阴性,健康的。”
苏息辞紧紧抓着左手手腕,低头没说话。
这好像不算安慰。
他举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这人身体抖得更厉害,秀挺的鼻尖上凝出一滴汗,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让他凶人他在行,让他安慰人?这功能出生时忘记安装到身上了。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燃惊喜地转身。
美姨带着身后一堆佣人堵在门口,“是苏管家么,打扰到你们俩聊天了?”
“等等。”南宫燃长呼一口气,忙阻止他们离开,“没有,你们快进来,该忙的忙……”他看看墙角的苏息辞,又看看美姨,“你来得刚好。”
“我就先走了。”他整整衣领袖口,又是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丝毫没施舍一点余光给旁人。
美姨纳闷地走近角落,“苏管家,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苏息辞微微抬头,又被光线激得眼皮微垂,颓废的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走到门口的南宫燃转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此刻的他,就像误闯进狼群里的羔羊,茫然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可任人摆布的脆弱,无措地面对卸下面具的自己。
南宫燃的手猝然攥紧。
苏息辞看到他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小心地往后退一步,飞快地转身,从厨房后门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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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南宫燃穿着睡袍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里抓着根烟,把目光投向远方。
如果仔细看的话,有一间两层小屋,几乎被疏于打理的蔷薇压没,只在窗口透出萤火虫般的一点光点。
濡湿的头发把睡袍肩膀打湿一片,抽完一根烟,他拨通了手里的手机。
“薛辰州,你帮我查查……苏息辞,就是我那个管家。”
南宫燃散漫的语调带着刚抽过烟的嘶哑,“详细地、一丝不落地查一遍,从出生头顶带了几根毛,到他近期接触的人,上了几趟厕所,所有的一切,我全都要知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这话像一个狂热的变态?”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南宫燃暴躁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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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夜晚,苏息辞蜷缩在床头,全身紧紧裹着被子。
书桌上摆着一个鱼缸,在水草和石块中,一只乌龟趴在那里,慢慢地咀嚼。
莹润通红的眼睛眨了眨,逐渐聚焦,静静地看着它,思考着什么。
手艰难地探向床头柜,他仰头吃了一粒药,拿起手机。
“古叔……还记得之前的事么……帮我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