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忧身上没什么钱。
只有一身大姐用心做出来的衣裳,还有母亲给她的长命锁。
常无忧终于走出了那个角落。
她终究曾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个孩子。
常无忧想得明明白白,她想报仇,可她甚至不知道仇人是谁。
她想去找舅舅一家。
舅舅一家也是已经落魄的仙门,也许知道些东西,愿意帮帮她。
常无忧知道些生存的技巧。
起码,她不能穿着这么好的衣裳,孤身走在大街上。
她身上穿的外裳贵重,是大姐用鹤羽给她织成的。
常无忧脱下了外裳,珍惜地摸了摸,轻声说:”姐,别怪我。“
她走进了一家当铺。
装作底气很足的样子。
常无忧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可能会有些麻烦。
但她已经想好了办法。
她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径直进了当铺。
店里的伙计迎过来,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孩子是来做什么的。
但常无忧直接开了口:“我要当东西。”
她一副挺急的样子:“出山的时候,我把钱袋忘了,师兄还在等我,得快点。”
这话一出,伙计就恭敬起来。
这孩子穿得也好,又说师兄,那肯定是修仙门派的了。
修仙之人,他们惹不起。
伙计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一个老朝奉小步跑过来,毕恭毕敬看了常无忧那件衣裳。
老朝奉有些眼力介,但仙长的的东西,他不敢随便定价。
他想着不能得罪了仙长,犹豫着开了口:“十两银子可行?”
常无忧刚刚来的时候,已经看了路边的铺子。一个素馅包子,是一个铜板,一个肉包子,是两个铜板。
十两银子,若是没有意外,够她吃用好一段时间。
常无忧当即答应:“劳烦。”
伙计跑去拿银子,朝奉小心把鹤氅收了起来。
朝奉放好了衣服,本想再说上两句,但身后已经没了孩子的踪影。
朝奉有些遗憾,说伙计:“你怎么不多留她一会儿,说不定能结个善缘!”
但伙计也委屈:“修仙的大人,我怎么敢留。”
也是,朝奉叹了口气,想着那鹤氅先不摆出来,说不定那小大人,还会来赎。
常无忧把钱藏在自己衣服里,一路上避着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布料铺子。
她进门口,就看中了一款黑色的料子。
“这个,”她指了指:“劳烦做两身衣裳。”
她这样小的孩子,做起衣服来,也简单。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直接给她做起来。
老板挺想和她搭话。
但常无忧谨慎,只说哥哥还在其他地方买东西,待会来找自己。
没多时,两身衣裳就做好了。
她又要了个布包,把衣服装好之后,就出了门,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就穿上了。
她年纪还小,穿上黑衣,又自己梳了个童子头。
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孩。
常无忧背上包,里面是她的全部行当。
一套衣裳,还有些银子。
她做了这些事后,恍然想到,自己自出生,便没有如此为生活劳心劳力过。
她的家人将她保护得极好。
这么一想,她一下子就要落下泪来。
常无忧努力用鼻子吸气,终于平复了心中的酸涩。
她迈开步子,便往前走。
她这一路,走得谨慎,找了年纪大的阿奶问了,知道了此地为梓城。
梓城啊,常无忧听母亲说起过。
很多年前,母亲曾和父亲来过这里。
但这里离舅舅家,还有很远。
晚上,常无忧找个间不贵的客栈住下了。
她站在窗边,惆怅地看着月亮。
此行那么远,她该怎么办?
她一个孩童,怎么能独自走上这千万里路?
常无忧晚上睡得不好,总是梦见母亲对着她笑。
过了会儿,又满目的红色。
天还未亮,她就醒来,看着窗外的熹微发呆。
怎么就剩自己了呢……
她蔫蔫巴巴,什么都不想做。
但日子总归要过,仇也要报。
她总得找到舅舅,问清楚一些事情。
早上,她悄悄出了门。
身上没多少钱了,她不想在客栈里吃。
客栈里总归比外面的贵一些。
常无忧直奔不远处昨日看好的包子铺,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两个素包子。
只是,她吃惯了家中灵气浇灌的东西,现在这普通的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蜡。
她刚吃了一口,便没了胃口。
她拿着包子,准备回客栈,忽然看到包子铺不远处站着个穿破烂衣衫的乞儿。
那乞儿,衣裳看起来非常破旧,但竟然难得的不肮脏。
常无忧慢下脚步,不着痕迹打量着。
那乞儿,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守在包子铺不远处。
包子铺里也卖汤水,铺主提供些座位,若是有人在这里吃,也有些地方小坐。
小乞儿眼疾手快,若是有客人离开了,铺主若是在忙碌,小乞儿便冲过来。
趁着铺主没注意,乞儿就把客人的桌椅收拾齐整。
收拾后,乞儿也不说话,自己又去了一边。
等到这一阵子结束了,铺主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招呼他:“来吧。”
乞儿乖巧走过来。
铺主给了他两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