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橙·顾宛(2 / 2)月虹时代首页

驻唱歌手抱吉他上台,唱的是一首老歌。

顾宛随手编了个低麻花辫,将头发甩在颈侧,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她朝台上望,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心情尚佳,小声跟随哼唱:“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季成望着她。

满室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眼前的人和耳旁的歌声好似停止了。

光源从周围汇聚到台前,顾宛侧着面孔,鼻梁小巧而高挺,眼睫忽闪,脸上绒毛被镀上一层清浅光晕。

吉他的声调和歌词还在继续,季成心里下了场细密小雨。

“怎么还发呆啦季成,”顾宛在他眼前晃动手指,从上酒的托盘中拿过自己的酒,“喝酒!再次庆祝你拿下月度销冠!也祝你早点干掉你姐夫,保护好我们季宝贝!”

季成这才回过神来,默默记下了顾宛对他的新要求,爽朗笑道,“我努力!”

我还要保护好你。

*

“崴脚啦?哎哟,宛宛怎么那么不小心。”

电话那头一阵乒乓乱响,翻箱倒柜的,随后是中年女人温柔急切的嗓音,“江让啊,你把这个也带去,这个涂跌打损伤特别管用,是你爸的神药。”

“知道了,妈。”

江让懒懒散散,挪开话筒,提高音量,“你放那儿吧。我在打电话。”

冉雪昨晚刷朋友圈,刷到了顾宛发的照片。

一只高高肿起的小猪蹄被白纱布层层包裹起来,配以文字:崴脚了呜呜呜QAQ。

高三毕业时,少城一中举办了高考录取表彰仪式,江让名列前茅,家长受邀出席。顾宛本科在上海念的大学,高考成绩年级靠前,自然成了负责接待家长的学生代表,便有了江让妈妈微信。一来二去,朋友圈互相会点个赞,几年下来成了见面会打招呼的老熟人。

冉雪主观意识上先入为主,凑近难得在和别人打电话的儿子,惊奇道:“谁?顾宛?顾宛,我是冉阿姨……”

江让解释:“是季梦真。”

“哦,你那个同桌!小学就和你一起坐吧?挺标致一女孩儿,”冉雪轻声细语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等下你和她一起去看顾宛?”

“嗯,顾宛那娇气包叫苦连天的。”江让头疼,“说要看见我们才会好点。”

他一想到群聊里那些上药时杀猪般惨叫的语音就想笑,顾宛那嗓子怎么那么能叫唤的,骨科住院病房的病人怕是都要被她吓得跑下楼来看看。

“行,那我炖鸡多炖点儿,你也给梦真喝。”冉雪微笑,一边小声念叨一边往厨房走,“不错,梦真梦真,梦想成真。这姑娘名字起得真好听。”

“阿姨声音好温柔。”季梦真在电话那头听得有些不好意思。

从小到大,他们几个会去彼此家里玩儿、过夜,但是很少去江让家。因此她没怎么和江让父母打过照面,只记得是个气质出众,如水柔软的女人。江让那一双深邃又狭长的眼和尖削的脸型便是随了她。

昨夜,她十点多才下班到家。

季成正在客厅沙发边蹲着给顾宛上药。

伤者眼睛红红的,拆开纱布的脚踝肿得老高,说刚洗完澡,要重新涂一次药。

季梦真没想到,她哥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缩在那儿给人做精细活儿的样子居然还挺和谐,看起来特别虔诚,有那么点小时候趴窗台边拼高阶乐高的模样。

“季宝贝回来了,”顾宛痛得龇牙咧嘴,“明天江让说要回来看看。欸,明天周六,季成你上班吗?”

“上,我调休。”季成头也不抬,专心给她包纱布。

“哦……周日安亭本来让我和季宝贝帮她搬宿舍的,这下是搬不了了。”顾宛摸摸下巴,“要不你和江让去?”

“我去就行吧,安亭没多少行李。”季梦真说,“明天江让什么时候过来,说了吗?”

顾宛想想,以江让的作息,说:“九点吧。”

果然,第二天还没到九点,江让就联系了季梦真。

问她要不要带早饭?

季梦真一个电话打过去,居然还听到了冉雪阿姨的声音,紧张得一颗心狂跳几秒。

按照以往的周末作息,季梦真这时间还在梦里。

可她下班太晚,浑身不得劲儿,头都没洗,上楼洗了澡倒头就睡。手机一震动,震得她从床上直接弹起来,匆忙换好衣服要出门洗头。头发都油了,不够完美。

可恶,被亲一口……

偶像包袱被亲出来了。

江让要来,总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

“哟,你起这么早?”乔明弛正在门口穿鞋,嘴里照例咬块吐司,“明天安亭要搬来,你记得去接!我那上头巡查组来了,走不开……”

“没事,”季梦真摆手,“我出门洗个头。”

乔明弛愣住,“家里不能洗?”

“能啊。”季梦真心情大好,转身出门,比他动作还快,发尾在空气中甩出弧度,“出去洗了才够靓!”

望着季梦真一溜欢儿往外跑的背影,乔明弛扣好警服纽扣,三两下把吐司嚼碎吞了,跟上去几步,停了,小声念叨:“奇怪,周末整那么美干什么?要约会啊?嘁!”

刚跑到小区门口,她正搜寻有没有理发店开着门。

这里是别墅区,周围商业不算发达,楼盘没有底商,商铺都开得比较松散。季梦真边走边找,越来越后悔怎么不在家里洗。

她突然看见道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斜倚在树旁,如今站直了身子,也转头来看她。

几天不见,江让换了身运动装,挎包斜斜地搭在后腰,指尖有一根未燃尽的烟。这男人呢,形象懒懒散散的,长得又高鼻薄唇、眉眼冷硬,一副利落精神气。

季梦真又想起迎风招展的小白杨,再想起现在自己这副没捯饬的样子,忍不住扭头想跑。

似乎是捕捉到她要逃跑的讯号,江让把烟按灭,出声喊她:“季梦真!”

反正都留下背影了,还不如跑。

总比被看见丑样子强!

季梦真一向视形象如命,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江让面前,干脆心一横,扭头原路返回,朝小区里面跑去。

结果江让烟不抽了,怀里抱个保温桶,迈开长腿也跑起来,在她后面一路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