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甫一冒出脑海,便被沈莓急忙甩掉,她心想,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跟霍天钧?疯了吗?
想到这里,沈莓不由得又朝楼下望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霍天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下,不知所踪。
沈莓早早地回到家,沈母对她的情况早有预料,见缝插针地在晚间又为她安排了一位“人类高质量朋友家儿子”。
晚上沈莓相完亲回来,身心俱疲。她趴在自己房间阳台上朝外看,从这里能看到霍家朦胧的光影。
霍家今晚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客人,四处灯火透亮,看起来颇为热闹。
就在这一片热闹之中,一道身影渐渐走出,他松了松领带,双手撑在后园的阳台上吹风,一道灯光从后园这头闪到那头,撑在阳台上的霍天钧与趴在阳台上的沈莓互相对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霍天钧吹够了风便又理理衣袖朝屋内走去。
他还是穿着下午沈莓见到的那身西服,妥帖的剪裁将他身材的每一寸都衬得十分修长,这样的霍天钧,比穿着迷彩服的霍天钧看起来少了几分狂野,多了几分包装出来的儒雅。
沈莓时常觉得霍天钧就像一头被束缚在人类表皮下的猛兽,身上的道德责任不过都是人类礼仪信条教导出来的结果。
沈莓看着霍天钧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竟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沈霍两家三代世交,沈莓跟霍天钧闹不和闹得人尽皆知,然而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他俩的第一次相见,却是在高考结束那一年。
那时沈莓正为了志愿填报的事情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家里希望她去仁大,她自己却铁了心要去燕大,为此,沈灼甚至来找她谈过话。
谈话的结果当然是谁也没说服谁,沈莓一个人在房间里生闷气。
那时霍家的后园还没打通,沈莓阳台对过去的地方是霍家一间不常用的客房。她趴在阳台上越想越气,捏着拳头锤了下阳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浅白衬衫的年轻男孩站在对面窗边,视线恰好跟她撞上。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沈莓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好黑。她想。
不知道是夜里光线不好的缘故,还是白衬衣格外显黑,总之,那时的霍天钧看起来像只黑色的煤球。
正是这多看的两眼,沈莓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对面男孩那和霍夫人有几分相似的五官,她脑子里转了一圈,想起沈灼最近跟她提过的一件事情——霍家的二少爷回来了。
说起霍家这位二少,其实四九城的少爷圈子大都没什么印象,原因无他,霍太太有些迷信,而霍二少小时候曾大病一场,后来得一位高人指点,说是成年前都得远离四九城,才能过安稳日子。因此,这位二少从小被养在海城老家,虽然也没少去军队,但是直到高中毕业这个暑假,才被正式接回四九城。
沈莓好奇地盯着这位陌生的煤球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位煤球竟然还有点害羞。
“喂,煤球!你就是霍天辰的弟弟吗?”沈莓自觉态度十分友好,那时她还没长时间离开家门,沈灼和沈父沈母都是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话语里不免带了些被被养出来的骄纵。
她自己没察觉,但对面的煤球听到了,不知哪里受了刺激,忽然将窗帘一拉,留给沈莓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影儿。
“......靠。”沈莓十分莫名,但是心情不像刚才那么糟了。
几年前的沈莓自然是比不上现在的沈莓成熟的,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性格也不是完全相像,但是若要说变化最大的,还要数霍天钧。
初来四九城的霍天钧,晒得像个黑煤球,身边没什么朋友,看起来寡言内向,和圈子里格格不入。
那时沈莓出于好心和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她是小辈圈子里带头的大姐大,有这个“义务”带着新人融入进去。
更何况这个新人还是与自家交好的霍家的少爷。
沈莓觉得自己那时还是和霍天钧有过一段融洽交好的时光的。虽然霍天钧不怎么理人,看起来还是和周围格格不入。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信息提示的声响,将沈莓从回忆里拉出来。沈莓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柏昱紫发来的消息。
自那次从诺德医院出来之后,柏昱紫便一直在整理得到的资料,终于在今晚彻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