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心中再也不敢小看王文奎了,虽然还是笃定他就是一个宋江一样的人物,但是从今晚见面到刚刚送礼,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地位的转换,从一开始捧着自己,到现在自己心服口服的捧着人家,完全借了自己的势,还让自己得感谢着人家。
这对自己手里资源的把握,这对时机的拿捏,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服不行。
要不是自己靠着淘宝上超出这个时代理解的工艺品提前巴结上了张老夫人,间接巴结上了张文炳,要不是借着张文炳的势、借着淘宝给的财力,自己面对这种老狐狸,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回想一下从穿越以来遇到的人,镇抚严文、千户赵山梁、幕客钱元朗,都是耍心眼的高手,更不用说张文炳和今天遇到的王文奎了,更是高手里的高手。这还只是限于沂州这一地,自己见识少,无法想象那些混迹朝堂的人,该长了一颗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
“他妈的,等老子拉起队伍来,谁跟老子耍心眼儿,老子在他心上钻个眼儿。”
不过也就是心里发发牢骚罢了,等反应过来冷落了王文奎后,张伟假借吃菜遮掩了尴尬,往嘴里塞了些东西填填肚子,然后才又转过去,和王文奎攀谈起来。
闲谈了一会儿,王俊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个子高挑,眉目间英气逼人。
“贤侄,这是我那小女儿,王俏荣,来,俏荣,见过你张家哥哥。”
张伟站起来看向王俏荣,正好她的眼神也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王俏荣的反应却不像这几天见过的那些女子,神色躲躲闪闪,反而也上下打量着张伟。
张伟也不以为意,想了想,从怀里又把那颗珍珠掏出来,递了过去:“妹子,初次见面,来的匆忙,也没什么见面礼,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儿吧。”
这颗珍珠也算老龙套角色了,在不同人手里换来换去,这时候又被拿了出来,灯火下熠熠生辉。
女人喜欢珠宝是天性,王俏荣虽说是山寨首领的女儿,可是平日里珠宝首饰也不多,更别说这么大的一颗珍珠了,一见就挪不开眼睛,再加上从小被父亲和兄长娇惯,也不扭捏,对着张伟展颜一笑:“那我就谢谢张大哥了”,说完伸手就从张伟手里把珍珠拿走。
张伟把老演员送出去,就不再管王俏荣,坐下来和王文奎继续聊天,刚刚张伟正在打听这山里到底有多少人,日子过得怎么样,这些人没有户口,都是未来张伟潜在的人力资源。
王文奎看女儿把自己好不容易送回去的东西又给直接收回来,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这谈话的兴头就弱了。
张伟看他情绪不对,以为是自己刚刚问的太多,让他起了疑心,立马改口:“伯父,我这身体还没恢复,今天又喝了不少酒,现在身子乏得很,今晚就这样吧,咱们明日再说,如何?”
“哎呀,是老夫疏忽了,这就给贤侄安排。肖武,快,带你兄弟去休息吧。”
等到张伟离开后,王文奎抬眼一看,王俏荣眉开眼笑的站在那里,还在来来回回的翻开着那颗珍珠,脾气再也压不住了,轻轻一拍桌子:“俏荣,你可知道那张伟是何人?”
王俏荣头也不抬的回到:“知道,不就是一个百户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以爹爹你管的人,在朝廷里怎么也能算个指挥使,比他厉害多了。”
“糊涂!”王文奎怒斥一声,“你可知他伯父是何许人?”
“何许人?难不成是滕县那个县令?”在百姓眼里,县令已经是个很大的官了,要不然也不会有父母官这个说法。
“哼哼,县令在他伯父那里算的了什么?他伯父比府台老爷还要高一级,那是沂州的道台老爷。”
“那又如何?”
王文奎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他吼道:“如何?你可知他伯父可以一言决我们山寨的生死?你可知为父和你兄长为了和他结交付出多少心血?”
王俏荣这时也抬起头,冷笑着看着他:“多少心血?不就是想把我嫁给他吗?”
这一句话问的王文奎哑口无言,今日王俊回山之后两人确实是这么商量的,只是刚刚还义正辞严的训斥王俏荣,现在被人揭破心思,这气势立马就矮了下去。
眼神左右飘忽了半天,又抬起头来说道:“嫁给他怎么了,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他又不亏了你,爹这是为你好。”
“呵呵,怕是为了爹爹你和我兄长的荣华富贵吧。”
王文奎的气势更矮了下去,虽然张伟是良配,但是他们的想法更多的确实是为了利益,只是这种话怎么好承认。
“我看就是把你太娇惯,从小没个规矩,连爹的话也敢不听了。”
王俏荣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去,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着珍珠,眼神玩味的看着一边,轻轻的开口:“爹,我终归是要嫁人的,嫁给他也不算坏事,只是爹爹你和大哥是否想过,人家愿不愿意?你都说了人家大伯是道台,会愿意和我们这种人结亲吗?这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这话问的,让王文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光想了结亲能够借了人家的光,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是不是愿意结这个亲。
王文奎眼睛不住的打着转,越想越觉得王俏荣说的对,这事情恐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了,除非……
王俏荣斜眼瞟了过来:“除非让我做妾,你们是不是这个打算?”
王文奎连忙摆手,“绝无此事。”
王俏荣轻笑一声,又低下了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啊?还有什么办法,女儿你快说。”王文奎急切的问。
王俏荣似笑非笑的看看他,把王文奎看的老脸一红。
“除非,我能带一个大大的嫁妆,让他无法拒绝的嫁妆,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看得上我们呢?”
王文奎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转着圈,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仔细想着能有什么嫁妆才让他无法拒绝,王俏荣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王文奎脸色突然一变,一转身,一脸厉色的看着王俏荣。
王俏荣抬眼看着他:“想到了?怎么样,舍得吗?”
王文奎铁青着脸,手指着王俏荣,半天说不出话来。
“爹,这又不是我问你要,你跟我生的什么气?”王俏荣嫣然一笑,丝毫不惧。
“爹,你心里想什么,不是只有你和大哥知道。反又不敢反,降又不愿降,就这么不尴不尬的靠在这里,你以为自己是两头下注,可是别人看来就是首鼠两端。为什么这山里这么多人,你却号令不动?你自己想干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别人怎么敢跟着你干?”
王俏荣的话又急又快,一连串问过来,让王文奎无言以对,木然的垂下了手,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带着迷茫。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你是我爹,你若让我嫁给他做妾,我不能不答应,但是你得想明白,如果要想借着女儿的婚事彻底搭上人家,那可不是一个妾室就能做的到的。”
王俏荣说完站起了身,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珍珠:“这是他给我的,我拿走了。”
王文奎木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王俏荣转身离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王俊来敲张伟的门
是的,又是一早,张伟躺在床上都快哭出来了,这段时间以来,就是在牢里都没睡上一个懒觉,都从家里转移到了山里,还是一大早就被喊醒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都起的这么早!
“砰砰砰,张兄弟?”
“砰砰砰,张兄弟起来了吗?”
张伟本想装死糊弄过去,但是没想到王俊锲而不舍的在外面不停的敲着门,让他不得不起来。
张伟郁闷的垂着脑袋,步履蹒跚的走过去把门打开:“大哥,你起的可够早的啊”
“呵呵,兄弟你说笑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什么呀。”
张伟特意把脑袋伸出屋外往东看了看,太阳虽然早早的就升了起来,可是这是夏天啊!太阳本来就升起的早,暑热还没有起来,大清早还是凉飕飕的,张伟估摸着顶天也就是七点左右。
没办法和他们讲理,张伟没好气的说:“大哥你过来找我啥事儿啊?”
王俊没看出来张伟不高兴,他昨天在路上就一直是这个惫懒样子,只以为是还没有休息过来。
“兄弟,其他几座山的头领们已经到了忠义堂了,我父亲派我过来看看你起来了没,过去和他们见一见。”
张伟苦笑一下:“恩,我起来了,大哥你给我准备点热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