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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会结束后,他回复程安之前些天发来的那条短信:【好,酸奶之后我来养。】

担心惧怕蜥蜴的助理毛手毛脚,他托其他秘书去找程安之拿回小家伙。

稍晚时,他打电话过去询问事情是否办妥,无意中,在电话里听见了医院叫号的声音。

"你人在哪儿?"他问秘书。

"在医院,程小姐在挂水,直接让我来医院拿蜥蜴。"

纪司北抿唇挂了电话。

合上笔记本电脑,他走到酒店露台上,俯瞰陌生城市的人间烟火。

霓虹闪烁,流云被黑夜吞没。他孤独而漫长地站着,一些旧时的记忆如同流云一般,被现实冲散,被冬夜蚕食。

程安之挺容易生病的,程家长辈说她是早产儿,月子里又动过一个手术,先天不足加上手术亏损,体质偏弱。也因此,她得到了程家最多的宠爱,就连只比她大一岁的堂姐程静之,都格外疼惜她这个妹妹。

仗着自己体弱易病,她没少动歪脑筋吸引他的注意。

被他请的家教传染感冒之后,她烧得满脸通红,见到他来探望,丧气地靠在床边,把虚弱和娇气发挥到极致。

"我知道,你才懒得对我负责呢,你连课也不想给我补。我不聪明,也算不上漂亮,你看到我连一个笑脸也没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未成年的小屁孩儿、发育未完全的高中生、幼稚鬼、娇气的病秧子……"

他听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扔到她手边:"程安之,吃糖。"

她不吃,"想堵住我的嘴啊?"

他唇角浮上浅笑,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看她。

"看我做什么?"

他耸耸肩:"你说你不漂亮,我验证一下你是不是在妄自菲薄。"

"……"

他又正经道:"程安之,漂亮不漂亮的,在我看来,确实用处不大,但聪明一点儿总是没坏处。把你的机灵劲儿用在学习上,你肯定能考上T大。至于我是怎么想你的,等你考上T大后我会告诉你的。"

"那我到底漂不漂亮?"她听进去了他的话,却故意追问道。

"吃糖,保重。"他长腿一迈,出了她卧室。

那是她考上T大后的第二年暑假。

她胸口处长了个恶性结节,微创手术切除后,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这事他是从老太太那儿得知的。老太太说结节位置长的尴尬,小姑娘脸皮薄,让谁也不许说出去。

他想以她的性子,她八成不愿意让他知道,便"漠不关心"。

没想到,她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纪家找他"算账"。

她脸上的笑容又冷又委屈,"纪司北,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吗?"

他轻蹙眉心,正在想说辞。

"算了。"她轻笑一声,"好没意思。"

话落她就要走。

"程安之。"他叫住她。

她不应,继续往前走。

"疼吗?"他站在原地,语气轻描淡写。

她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冷言冷语:"对你这种冷心冷意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从心口割了块肉去。"

"是吧。"他欣然接受她对自己的评价,说完走上前去,低头看着她眼睛,又问一遍:"疼不疼?"

她回视他的目光,忽然踮起脚,亲了他的唇角,动作快准狠,让他毫无防备。

"这次你没去看我,我真的很难过,你就用这个偿还吧。"

话说完她就跑了,边跑边喊:"纪司北,我现在不疼了,谢啦。"

谁说她脸皮薄的?

……

后来他们第一次在阁楼上接吻时,她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初吻。

他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听见她说:"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割肉那次,你的初吻用来弥补我的痛苦了。"

她用"割肉"来形容那次手术。

再后来,他第一次有机会去看她胸口处的那个疤痕时,看见那个地方却被一个小小的极具设计感的纹身遮住。

纹身是他的名字。

她指着心口处他的名字说:"纪司北,以后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肯定把这块肉从我身上割掉,我是割过一次肉的人了,我不怕疼。"

-

隔天澜城又下雪了,程安之挂完今日的消炎药后,赶去培训机构上课。

她出医院大门,往最近的地铁口走,穿过马路,看见黑色迈巴赫缓行停在路边。

她微微怔住。随后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手机铃声响起,她缓了缓,按下接听。

"上车。"男人的音质如同冰雪凝结的霜。

程安之调整一下呼吸,走到车边,拉开副驾的门。

纪司北的侧脸与他上杂志封面时的状态重合,冷傲、没有温度。

"纪总是亲自来找我谈授权吗?"程安之语气俏皮,试图打破他的冷。

纪司北不做声,视线落在她手背上的白色医用胶带上。

"来探病?"程安之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继续"逗"他。

纪司北依然没有回答,他发动引擎,将车掉了头。